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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斯濱】拜登的軍事戰略優先事項到底是什麼?

2 月 11 日,美國總統拜登正式啟動國防部對美國對中戰略的評估工作,工作小組將研究特別是像在亞洲的軍事參與、技術、情報、盟國和合作夥伴的作用等問題。不過截至目前,強調盟友團結重要性的拜登政府仍未提出具體的對中國政策,因此這方面資訊較不明確。但拜登的軍事領域上的態度,已在全球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拜登政府上任後做的第一個比較明顯的動作,就是從《新戰略武器裁減條約》(Strategic Arms Reduction Treaty,New START,俄語:СНВ-III)迅速和俄羅斯恢復延期5年的談判。

《新戰略武器裁減條約》對於俄羅斯政府來說,和美國前總統川普政府談判的這 4 年以來極為痛苦,不要說是俄政府,連在旁邊觀察的學者都覺得折磨,會痛苦倒不是因為川普不想要和俄方續約《新戰略武器裁減條約》,而是俄羅斯政府甚至不知道要如何擬定和川普政府的談判策略。

莫斯科對拜登新政府的感覺有點複雜,因為拜登政府比川普政府要透明許多,尤其是在可預測性這一方面,何況拜登擁有資深外交背景及制定政策經驗。俄官員曾抱怨,和川普政府談判除了只能讓步,或者就是溫和的表態自己的立場,但川普政府不會給予任何相應的回饋和保證,幾乎沒辦法談判。

《新戰略武器裁減條約》其實對於美俄雙方來說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唯一的亮點就是透明度,能更好的檢驗雙方彼此的軍力發展程度,雙方軍備控制能盡量達到一個平衡,給美俄雙方關係未來有可能的解凍一個微小可能,但如果連這個條約都做不到延期,俄羅斯對美國外交則會感到非常焦慮,從而加深俄羅斯對於周邊區域的不安全感,刺激俄羅斯軍方做出更加激進的行為。以及對其他國家而言也是一個不良示範。

美俄總統雙方在赫爾辛基峰會/Wikipedia

美俄簽署《新戰略武器裁減條約》  那其他國家呢?

只有美俄簽署條約很明顯不夠,因為現在很多其他國家渴望讓自己的軍力擴大化,其中中國的核武彈頭數量備受關注,而中國納入美俄軍備控制協議的可能性也開始在被討論。很多人會懷疑即使中國加入後,是否會立即做出毀約行為或任何不透明行為等舉措?

說到這個問題,首先必須要知道的是,美俄之間的戰略談判已有近 30 年的歷史,同時現在的俄美學者皆認為,必須從根本上改變軍備的核查機制,而且還必須徹底改變對於戰略穩定這個概念的認知。但問題是自從 2011 年以後,全球幾乎沒有人在討論這個問題,俄羅斯與川普的安全領域的實質對話直到 2020 年才開始,所以在這種背景下,很難顧得上如中國、北韓、土耳其等這些國家的軍備談判。 所以俄羅斯國內輿論已有明確的說法,那就是時候該好好討論這件事了。

以中國為例,美俄之間的核查機制討論的水準已非常先進,中國如果要加入勢必不可能躲得掉這方面的限制,所以對於中國政府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絕不加入美俄之間的戰略協議,即使俄羅斯暗示中國需要加入也一樣,這也是目前中國當局正在做的事情。

如上述內容,像中國,伊朗,朝鮮,沙烏地阿拉伯,埃及,土耳其這些潛在的核武國家都有各自的安全算盤,尤其是伊朗局勢目前可說是緊張,但這些國家的處境與全球安全關係較小,因為這些特定國家擁有各自獨立的特定政策,及意識形態政策。

新網路安全政策

拜登有一個職位必須引起注意,那就是他是「跨大西洋選舉誠信委員會」(Transatlantic Commission on Election Integrity)的聯合主席。同時拜登政府的網路安全政策已有輪廓。2019 年 5 月 8 日,根據《2019 財政年度國防授權法案》(NDAΑ 2019)授權,美國政府成立了「網路空間日晷委員會」(Cyberspace Solarium Commission,CSC)的兩黨制機構,這是川普任內創建的委員會也是拜登團隊制定網路安全政策的主要依據對象。

2019 年 5 月 8 日,根據《 2019 財政年度國防授權法案》(NDAΑ 2019)授權,美國政府成立了「網路空間日晷委員會」(Cyberspace Solarium Commission,CSC)
圖為該委員會2020年報告封面。
圖/Cyberspace Solarium Commission

跨大西洋選舉誠信委員會

2019 年曾邀請我國外交部長吳釗燮赴歐演說的前北約(NATO)秘書長、前丹麥首相拉斯穆森(Anders Fogh Rasmussen),便是在他本人的影響力下號召拜登進入這個委員會,吳釗燮也在「跨大西洋選舉誠信委員會」會議討論「選舉干預(election meddling),其中有印度、新加坡等國官員共同出席,分享台灣對抗中國的各種干預我國選舉的經驗。

該委員會創立的主要目標主要是為了應對選舉干預,駭客攻擊等威脅,尤其是俄羅斯駭客,中國的網路行為也被引起重視,拜登也一直認為,網路威脅將對美國國家安全、廉潔選舉和民主體制構成重大挑戰。

網路空間日晷委員會

該委員的名稱由來是以以艾森豪時代的「日晷項目」為範本,進行預測評估美國在網路空間所面對的威脅,並就如何應對網路威脅提供戰略指導和政策建議。由 14 名擁有網路資安背景及國家安全的官員組成,分別是:國家情報總監首席副局長、國土安全部副部長、國防部副部長、聯邦調查局局長及參議院多數黨任命的三名成員。

2020 年 3 月 11 日,美國網路空間日晷委員會在川普任內發布了重要的報告,同時提出了一個應對網路安全的新戰略:分層網路威懾(layered cyber deterrence),而這份報告也是拜登政府的重要研究文件。

分級網路威懾主要分為三種威懾戰略手段:

  • 塑造行為(Shape bebavior),美國政府必須與盟國在網路空間上合作。
  • 制止獲益(Deny benefits),美國政府必須對那些為了獲取自身利益,而長期利用低成本,利用網路空間的網絡攻擊讓美國劣勢擴大的對手實行徹底制止,在這方面需要聯合私營企業來保護關鍵基礎建設,確保國家實力的發展以及網路安全。
  • 核心競爭力投資(Impose costs),美國必須保持回擊對手的能力。

分層網路威懾兩大關鍵:

實施制止式威懾(deterrence by denial)

為該戰略的第一關鍵,尤其是透過強化預防能力,及國家和私營合作的方式來提高望路空間的防禦安全,減少對方可以利用的網路攻擊機會。

往前防禦(defend forward)

降低網路攻擊(包括軍事行動)的頻率和嚴重性,以避免展開全面性報復。向前防禦要求美國必須主動發現並反制對手武裝衝突行動,委員會將其整合進國家戰略中,以「集所有力量」來保護網路空間。

〈網路空間日晷委員會〉報告特別強調,中國「竊取智慧財產權」和俄羅斯「干預選舉」的行為,是美國面臨的典型的逐步武裝衝突閾值(armed conflict thresholds)的網絡攻擊,俄羅斯和中國是是美國實施分層網絡威懾的主要對象。

這份報告已清楚的表明美國國內網路安全相關的趨勢,也反映了拜登政府的網路安全政策雛形。

拜登選擇性支持一些重要的網路安全決策,比如賦予美軍權力,回擊入侵美國的敵國。拜登在接受《紐約時報》的訪問時表態,由於一些行動保密並且較為精細,以至於不需要總統令就能執行,他本人也對此認可。同時拜登會恢復 2018 年 5 月被取消的國家安全委員會(NSC)網路相關高階職位。同時拜登還有可能採納網路空間日晷委員會的建議,在白宮創建國家網路主任辦公室,而歐巴馬時期的官員則公開支持這樣的做法。

同時拜登獲得美國企業界的多數支持,也就是參與網路安全相關的工作,此外拜登還表示他將與盟國合作研發 5G 相關先進技術,以確保這些網路不受對手入侵。

拜登還強調,需把國防支出重點從「即將失去意義的老舊武器系統」轉變為「面向網路、太空、無人系統、人工智慧等領域的技術與創新」,並加強非軍事領域投入。

伊拉克美軍 us army iraq(DVIDSHUB/CC BY 2.0)

中東

在中東問題上,伊朗、以色列和土耳其問題是主要關鍵。從邏輯上來說,既然拜登宣稱自己是反川普政策,因此按照民主黨的邏輯,川普在中東所做的大部分都很糟,但事實上川普在中東的政策與他的兩個前任總統沒有什麼不同:消除大規模毀滅性武器,支持盟國,打擊恐怖主義。但是川普任內的美國對伊斯蘭國家的態度上發生了明顯的實質轉變。

川普的真正政治態度雖通常難以確定,但他的政府採取了不同的道路,這產生了效果。川普政府在應對中東地區威脅方面,積極透過中東合作夥伴採取行動,川普不僅成功避免掉入前任的陷阱,卻同時促進了美國在中東的利益。

四年來,川普政府在中東取得了兩項重大成就-《以阿和平協議》和摧毀了 ISIS 伊斯蘭國。還成功地抵抗了俄羅斯在敘利亞和其他地方的擴張,認識到伊朗對中東地區穩定構成的威脅,並動員了一個反伊朗的中東同盟。

按照當今的中東局勢標準,這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川普設法與地區盟友密切合作,減少了對中東的軍事投入成本和外交承諾。儘管如此,拜登政府將難以維持這種做法,同時拜登又將重點放在伊朗核協議上。現在以色列為首的盟國都強烈希望美國對伊朗進一步實施全方面的壓制。以色列對拜登政府的期望首先是解決伊朗問題,而不是敘利亞問題,尤其是伊朗將在今年 6 月舉行大選。

敘利亞問題的解決方案在很大程度上也將取決於拜登對伊朗的結果,因為伊朗在敘利亞的重要地位,這一切都是相互連結的。

至於土耳其,美國的立場是矛盾的,問題在於拜登將關注什麼方面,如果是土耳其人權,只能透過土耳其選舉去改變,但如果是 F-35 和 S-400 的問題,又牽涉到土耳其是北約成員國的問題,但目前尚不清楚拜登對土耳其的立場。

在巴勒斯坦方面,美國副總統賀錦麗(Kamala Harris)已聲明表示,將加強在巴勒斯坦方向上的進展,將恢復美國政府與巴勒斯坦之間的合作,這在川普的任內實際上已停止。拜登政府很有可能確實會加強與巴勒斯坦人的合作。但同樣很難想像這會帶來什麼實際結果。目前各方面分析都認為拜登將會回歸到歐巴馬時代的傳統做法,但現在已很難想像美國會在巴勒斯坦上對以色列施加巨大的壓力。

美國海上力量及盟國

以大方向來說,結合不同外媒及俄羅斯中國等多國專家的觀察,拜登政府抗中的方向不會產生較大的變化,但抗中的方式會產生變化。

和川普的直接了當相比,相信國際建制的民主黨政府會傾向回到歐巴馬時期的多邊主義合作,以勸導獨裁國家遵守秩序等形式進行抗中,並完全遵守所有的國際秩序,除此以外不太會產生太大的變化。雖然目前拜登政府還沒提出明確的南海和其他領域政策,但應會繼續堅持航行自由(Freedom of navigation)。

基本上,拜登面臨著與川普相同的問題:要找到誰去抗中。川普在解決這個問題時,美國盟國相對忠誠的跟隨了川普政府腳步對抗中國(盟國的忠誠度存在爭議)。

而根據各方面外媒分析及拜登政府的表態,拜登更有可能遵循歐巴馬的路線積極地與盟友互動,並建立一個聯盟,而拜登將從後方支持這一非正式的聯盟,必要時予以支持。

而這樣的政策邏輯將會首先關係到東協:幾乎可以確定的是,拜登政府將以民主自由的價值觀,準備讓東協參與抗中陣線,但不確定拜登的做法是否會見效。

其中有些不確定因素,包括因為在歐巴馬時代美國做出了很多承諾,但歐巴馬離開白宮以後外交政策沒有得到延續,對於習慣了穩定外交政策的亞洲國家來說是一個打擊。作為當時歐巴馬的副總統,拜登對這樣的結果負有很大責任。

同時可以確定的是,拜登政府將努力與印度及太平洋國家,包括日本、韓國、澳洲、印度、越南、紐西蘭、台灣,重啟「四方安全對話」(Quad)。Quad 目前仍處於建制過程,是非正式的安全對話機制。

綜合上述,美國面臨這樣的局面:美國必須在有限的國防預算下,加強在太平洋的安全力量,與此同時與盟國進行更積極的合作,可預見的是主要對象盟國是澳洲和日本。目前尚無法預測拜登對台灣的作為,但對於澳洲和日本,拜登領導下的美國將會有更多的海軍和空軍力量參與,同時這將顯著提高對中國和俄羅斯的威懾力。

北約(NATO

在川普執政期間,北約軍事的重心開始轉移到東歐,東歐在政治上比以往更加重要,東歐成員國的軍事支出佔 GDP 的比例顯著提高。多數分析認為這種趨勢將繼續下去,因為在這種情況下,東歐的政治和經濟利益將會有雙贏的成果。目前波蘭和羅馬尼亞的軍力提昇是最為明顯的例子。

除了美國會持續對北約的東歐國家給予援助以外,東歐的軍費成本也比較低,就能達到提升整體歐洲軍隊的訓練水準。

總體來說,中東將不會恢復到歐巴馬時期那樣的重要性,雖然川普一直被民主黨責難,但是事實上民主黨人自己也希望從中東問題上跳脫出來,未來亞洲在國際地緣政治上的重要性亦將會持續增加。

參考資料:
2020/08/20 Politico Biden prepping to ramp up U.S. cyber defenses — while keeping some Trump polic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