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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萬興】陳文輝為政壇及陶藝界留下的一頁風華(1943~2023)

華陶窯的梅花開了!華陶窯窯主陳文輝卻走了。1970 年代,陳文輝對黨外朋友,絕對是兩肋插刀,出錢出力給予最大的幫助。陳文輝給人的印象是有點孤傲和歹鬥陣。因為曾幫他立委助選過,我是少數可以跟他沒大沒小,經常一起鬥嘴的人。但私底下的陳文輝,其實是一位感情豐富的人,他曾寫過一篇「哭過的夜色很美」散文,卻令人動容。

1970 年代,陳文輝對黨外朋友,絕對是兩肋插刀,出錢出力給予最大的幫助。/圖:邱萬興拍攝

體認民主自由重要性而棄商從政 不畏失敗的民主鬥士

2023 年 12 月 24 日周日下午,一群老黨外去向陳文輝兄弟道別。我和富忠兄陪監察院長陳菊,范𢁉綠監委、一起前往苗栗後龍福祿壽生命藝術園區的陳文輝靈堂捻香。總統府秘書長林佳龍、蘇惠珍、鄒武鑑、林雀微等人都一一來向老朋友捻香,陳菊院長在靈堂陪伴陳文輝妹妹、妹夫陳守國與長子陳景揚聊天,我們待了一小時才離開。

監察院長陳菊說:「陳文輝是一位成功的企業家,從事腳踏車出口的生意,走遍全世界,因為這樣的經歷,他體認到故鄉民主自由的重要,因此他棄商從政。1977 年就投入黨外運動,他出錢出力資助反對運動,最後更是全心全力民主運動。」

美麗島事件後,黨外的民主菁英都被關入牢中,但民主運動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強壯,他站出來為美麗島受難家屬與辯護律師助選。陳文輝決定在號稱黨外沙漠,買票賄選的選區參選,對他來說,要當選十分困難。1981 年,陳文輝投入苗栗縣省議員選舉失敗,1982 年初,他回到苗栗苑裡家鄉參選苑裡鎮長再敗,每選必敗,被家人冠以「大頭仔」的稱號。

陳文輝除了因為腳踏車出口經營上受到大環境影響,而不得不重啟爐灶。最主要是「惜花連盆」,因為牽手陳玉秀是花藝教師,認為陶才是最好的花器,決定在苑裡闢設窯場,1984 年在火炎山旁的山林,打造一個柴燒陶及台式人文園林的「華陶窯」。

崎嶇的參選之路 陳文輝被控滋擾而入獄

1985 年縣市長與省市議員選舉,陳文輝為新竹市的施家班助選,登記為省議員莊姬美助選員,因為新竹市長候選人施性融選票有被做票嫌疑,陳文輝率眾到新竹市選委會抗議,被指控為「新竹滋擾事件首謀」。但陳文輝仍登記競選第 11 屆苗栗縣議員,結果上午登記參選,下午就被新竹地檢處收押,判了兩年有期徒刑。

1986 年 1 月底,黨外人士前往苗栗縣為被關在獄中的陳文輝助選,當時的縣議員候選人陳文輝因案被關在牢中未到場,蘇治芬與顏錦福在政見發表會上為陳文輝助講,遭到選監單位以「候選人不能出席」為由加以制止。選監小組說一定要有候選人到場,他們才可以上台助講。台北市議員顏錦福不予理會,繼續助講,他把制止書當場撕破了,被控違反「選罷法」,顏錦福被判有期徒刑九個月,褫奪公權三年。

出獄仍奉獻於政壇 首位缺席競選又當選的議員

陳文輝被收押後,在獄中以重刑犯的待遇,他被強制盯上腳鐐,經立委江鵬堅在立法院緊急質詢,他的腳鐐才被拿掉。選戰最後一夜,由就讀國中的長子陳景揚,在台上唱一首「阿爸的便當」,感動了許多鄉親,陳文輝以最高票當選苗栗縣議員,他必須坐牢二年,這一任縣議員只能做二年。陳文輝出獄後,於 1987 年 12 月 28 日由新竹地方法院趙榮仁庭長監誓,正式宣誓就職縣議員,並出席緊接著召開的 11 屆第 9 次臨時大會。他恢復自由後又順利宣誓就職縣議員,創下了台灣地方自治史上,缺席競選又當選的首例。

前新竹市長施性忠比他提早一個多月出獄,一直在外觀望,沒有加入民進黨。1988 年,陳文輝就職縣議員後,北上拜會民進黨前主席江鵬堅,感謝在他坐牢期間對他的關心,由江鵬堅主席推薦加入民主進步黨。

1989 年起,陳文輝連續三屆參選苗栗縣立法委員,前兩次都獲得 4 萬餘票,成為落選頭,1995 年,第三屆立委選舉,他獲得 6 萬 1519 票,以第三高票當選苗栗縣立法委員。1998 年,第四屆立委選舉,杜文卿與他爭民進黨立委提名,他看見民進黨的黨機器已被美麗島系的杜文卿掌控,決定投入中研院院士李鎮源與台大教授林山田創立的「建國黨」參選,結果泛綠票源在苗栗選區分散,雙雙立委落敗。

人生雖謝幕 但依舊留下不可磨滅的一頁風華

陳文輝一生參選七次,只當選一次苗栗縣議員和立法委員。1998 年立委連任失敗後,從此陳文輝看淡政治,將重心放在華陶窯。很多人到華陶窯的人文庭園賞陶、玩陶,對他的印象,應該是華陶窯的超好吃的割稻飯,還有爌肉。但是陳文輝的私房菜,才是真正令人回味!

作家三毛曾寫下:「那座窯,叫做華陶窯。什麼時候才能丟開一切的一切,去做一個做陶看野花的人呢?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大概才算快樂和自由的開始吧。」

十幾年前的肝臟手術,前些時候復發,這二個月身體顯然明顯有些好轉。11 月 23 日,陳文輝還在華陶窯為台灣基進錄了一段推薦政黨票影片,陳文輝請台派的朋友,共同為這個土地打拼,讓小黨壯大,政黨票全力支持台灣基進黨,這是他最後一次以錄影方式公開露臉。

12 月 14 日下午 2 點左右,陳文輝在自宅睡夢中離世。享壽 81 歲。陳文輝的人生雖謝幕,但為苗栗縣政壇、陶藝界都留下不可磨滅的一頁風華。

陳文輝的人生雖謝幕,但為苗栗縣政壇、陶藝界都留下不可磨滅的一頁風華。/圖:邱萬興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