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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重要?還是能帶動眾議院選情的「母雞」重要?日本的派閥政治

現任日本首相菅義偉接續前首相安倍晉三的任期到 9 月底即將期滿。菅義偉在 3 日宣布不參選自民黨總裁(黨主席),這代表他不會續任首相。而自民黨總裁選舉將在 17 日公告候選人名單,29 日進行投開票,黨內各派閥(派系)正趕忙推舉或是選擇要支持的人選,因為這也關係到 11 月眾議員選舉的選情,派閥內傳出各種意見喬不攏但又必須謹慎。

現任首相菅義偉宣布不參選下屆自民黨總裁。(圖/内閣官房内閣広報室/CC BY 4.0)

缺少政策核心的派閥政治

《日本經濟新聞》一篇題為「總裁選舉動搖派閥政治 受到質疑的政策向心力」,指出目前自民黨總裁選舉各派閥的人選談不攏,僅有岸田派能一同支持其會長岸田文雄參選,其餘的派閥卻無法要求其成員支持派閥所推選的候選人。是因為原本為所屬議員提供資金與人事安排的是派閥,不過在政治改革後,改由黨執行部負責,對於黨內議員來說隨著他們從派閥接收到的恩惠變少,要向派閥盡的心力也就變少了。這次黨總裁選舉凸顯出沒有政策領銜的派閥無法凝聚向心力的問題。

文章中提到以往在總裁(黨主席)選舉中成員一同支持所推舉人選是派閥政治的大原則。派閥可以提供其所屬國會議員 ①資金、②人事職位、③選舉提名等 3 種所需的機能。

政策面各派閥的特徵也相當明顯。

例如前首相池田勇人在 1960 年推出的「所得倍增計畫」,或是田中角榮 1972 年提出的「日本列島改造論」以及中國建交等,派閥領袖主要會在經濟、外交領域提出政策,派閥成員為了達成政策目標會團結一致,這也是成員將派閥領袖推上黨總裁的原動力。

不過現今派閥的政策色彩相當淡薄。

日本副首相兼財務大臣麻生太郎(圖/中央社)

接手保守中曾根派的二階派(志帥會)由與中國關係深厚的二階俊博幹事長所率領,吸收從在野黨出身加入自民黨的議員來擴大派閥的人數。2017 年成立的麻生派在壯大派閥的過程中,除了從源流的宏池會(現在的岸田派),也從三木武夫領導的派閥拉攏成員。

假若政策和派閥領袖之間的連結薄弱,派閥可能就僅是利益共同體。而且如果連資金、人事職位等「利益」都無法像以前那樣分配的話,派閥喪失凝聚力也是不證自明的。

那如果自民黨還想找出派閥的存在意義,名實都必須回到「政策集團」這個原點。

「過往池田內閣以所得倍增計畫來刺激消費」,岸田文雄在 8 日記者會上提到成立宏池會的前首相池田勇人的招牌政策,並以「令和版所得倍增」來命名自己的經濟政策。試圖打出「岸田派」的派閥特色。

提出令和版所得倍增計畫的岸田文雄(圖/推特 @kishida230)

眾議院選舉就在眼前(預計在 11 月上旬),自民黨內瀰漫著一股比起政策更重視民調的氣氛。可以作為佐證的是受到民眾歡迎的規制改革大臣河野太郎(麻生派)都還未提出黨總裁選舉的政見,而各派閥成員紛紛就表示支持河野的動作相當顯眼。

發生如此改變的契機是 1990 年代的政治改革。在此之前眾議院選舉是採中選區制,1 個選區可以提名多位同黨候選人。在同個選區當中不同派閥的候選人會互相競爭,而派閥之間的政策競爭也很熱烈。

中選區制:日本眾議院議員的選舉制度,1 個選區選出 3~5 位議員,於 1993 年廢止。1994 年以小選區及比例代表並立制取代。

後來選制變成 1 個選區只選出 1 位當選人的小選區制後,黨執行部握有提名權,各區候選人則在黨的政見願景之下與在野黨候選人角逐。

加上國民 1 人 250 日圓,總額約 300 億日圓規模的政黨補助金制度實施,而企業、團體僅可以向政黨捐獻政治獻金。所以擁有資金分配能力的也從派閥轉變為政黨本身。

外務大臣時代的河野太郎(圖/Wiki)

80 年代是派閥的全盛時期,由派閥分配活動資金,夏天發「冰費(氷代)」,冬天發「餅錢(モチ代)」,行情價 1 次約 200~400 萬日圓。

當時派閥不僅提供活動資金給辭去工作進入政界的候選人,甚至候選人的生活費也由派閥照顧。所以不會有人想到要違反所屬派閥領袖的規劃。

不過現在派閥給國會議員的餅錢行情剩 50~100 萬日圓。派閥的收入來源大多是募款餐會,反過來說所屬議員反而還需要負擔販售餐券的責任。以資金面來說加入派閥幾乎沒有好處。

沒有加入派閥的國會議員在 1989 年僅有 3%,2009 年自民黨席次大減成為在野黨後曾經多到 36%,2012 年底奪回政權後雖然派閥有復甦,但無派閥的議員比例現在也還是頗高。

從人事安排面來看,加入派閥的好處也減少了。以前內閣、黨內人事是徹底執行派閥平均分配,現在則由首相全權處理。就算會聽取各派閥的意見但最終還是由首相一人決定。

一般來說 1998 年小淵惠三是最後一個以派閥的力量成功推翻不受民眾歡迎而當上黨總裁的人。在那之後經過了快 4 分之 1 個世紀,沒有再看到派閥掌握主導權成功拿下黨總裁的案例。

「平成大叔」小淵惠三(圖/人事院/CC BY 4.0)

而且就算看起來好像是獲得派閥的支持,實際上很可能只是推派出民調結果較有人氣的候選人。選黨總裁的基準不再是派閥想不想推舉這個人,而是這個人能不能成為選戰的「母雞」來帶動國會選舉的選情。

除非找到像這次一樣多數人一致認同的「甕中鱉」,否則派閥無法凝聚團結也只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因為在野黨的支持率不高,自民黨長期感受不太到政黨輪替的威脅,認真面對思考政策的動機也變得薄弱。在瞬息萬變的國際局勢當中,各方則持續關注這次能否成為一場重視政策的黨總裁選舉。

自民黨各派閥動向

勢力最大的細田派(清和政策研究會,96 人)在 9 日召開總會協商人選。細田派出身的前首相安倍晉三支持前總務大臣目前無派閥的高市早苗,似乎有不少議員也支持,但會不會是鐵板一塊目前還不清楚。會議中也有意見認為讓成員自行決定投票給其他派閥表明參選的候選人。

無所屬派閥的前總務大臣高市早苗在8日正式宣布參選自民黨總裁,她有可能成為第一位女性日本首相嗎?(圖/記者會直播截圖)

麻生派(志公會,53 人)當中,疫苗擔當大臣河野太郎表明想要參選。志公會領袖、副首相兼財務大臣的麻生太郎並沒有很積極支持河野,另一方面,派閥的中堅和年輕議員以民調結果認為河野是「下任首相合適的政治家」,派閥當中產生分歧。

竹下派(平成研究會,52 人)認為應該推舉派閥代理會長、外務大臣茂木敏充參選。中堅議員提到應該要讓茂木表明參選,以免讓其他派系收割利益。只不過參議員方面則傳來「得票數很少的話會傷害到茂木」等謹慎的論調。

二階派(志帥會,47 人)在二階俊博幹事長的領導下團結一致「要抓甕中憋」,一直以來持續維持主流的立場。不過這次傳出期待前幹事長石破茂參選的聲音,還有議員表明要支持高市。現在派閥並沒有團結的氣氛。

岸田派(宏池會,46 人),其領袖前政調會長岸田文雄表明參選。

石破派(水月會,17 人),在 7 日上午進行協商,暫緩是否推舉石破參選的決定。派閥內有更多人認為應該支持麻生派河野太郎,同時也有議員希望石破參選。

原本決定要支持現任首相菅義偉的石原派(近未來政治研究會,10 人)得再重新討論對應。

參考新聞連結:
2021/09/09 日経 総裁選が揺らす派閥政治 問われる政策の求心力 恩恵薄れて縛りきかず
2021/09/04 産経 自民総裁選、派閥より「選挙の顔」選び 首相不出馬で各派戦略見直し
2021/09/09 産経 細田派、総裁選方針決まらず 高市氏支持の意見も
2021/09/07 時事 石破派、慎重論強まる 自民総裁選、近く再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