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 Threads 開天闢地，卻被台派警覺預先檢舉跟封鎖的批踢踢八卦板（pttgossiping）帳號，發現自己難以發揮跟臉書一樣的帶風向影響力，不管再怎麼努力酸人造謠，按讚數還是少的可憐，底下留言同溫層互洗取暖，不僅半點影響不到民眾黨支持者以外其他人，還剛好再度成為青鳥除草預先封鎖的名單。

就在最近，批踢踢八卦板脆帳號用反串的口吻，讓柯昌粉去攻擊質疑「沈伯洋學經歷造假、沒有律師資格」。說到律師資格，近期受柯昌粉攻擊最嚴重的台派陣營人物一是苗博雅，二是沈伯洋。

柯昌粉不僅很愛對苗博雅的性傾向發表低級看法，最近更喜歡一天到晚在苗博雅直播底下說她「沒有律師資格，因此沒有學問」，講得好像全台灣民意代表即使這輩子都不打算律師執業也非得去考一張證照來才有資格講話似的，什麼候選人排黑條款都閃邊，大學或研究所沒念法律的通通不准出來選舉不就讚爆？

柯昌粉的邏輯十分奇葩：「我沒有律師資格，苗博雅也沒有律師資格，所以我的看法一定跟苗博雅一樣好，我可以隨意反駁她所有論點，也不用去念跟她一樣多的書，受一樣程度的法律教育。」這種愚蠢不堪而且脫離事實的論點，就好像「米其林大廚沒有考廚師證照，我也沒有考廚師證照，所以我做的菜一定跟他一樣好，米其林應該給我星星」一樣，是達克效應 —— 如果無知到了某個程度，就不可能意識到自己無知 —— 的完美典範。

「吳宗憲絕對贏他」

最近立委沈伯洋在 threads 跟 youtube 十分受歡迎，每則 threads 貼文動輒三、五千讚，他不厭其煩講解國會法案種種的問題，翔實報告國會議程進度，讓藍白與柯昌粉把部分攻擊砲火轉向了他。但這可怎麼辦呢？沈伯洋不只有刑法教授經歷、有博士學位、還有律師資格，到底柯昌粉要怎麼洗腦自己說可以無視他的意見？

結論就是他們懷疑沈伯洋的律師執照不存在 —— 不用去聽他講得有沒有道理，只要質疑他沒考某些考試就好了。台灣教育可能真的是出了點問題，人跟人之間不能平等對話，不能看見人們意見的真正價值與動機，而只用扁平標準的優勝劣敗去直接把別人消音，更糟的是他們引用的標準還大多是因為無知沒見過世面而產生的誤判。

批踢踢八卦板帶風向貼文底下，各種疑似證實「在台灣念書犯法」的搞笑言論都出籠，精選如下：

「可是立法院全球資訊網上面寫 PUMA 有律師經歷欸，立法院造謠還是他造謠？」

「喔拜託，當替代役跟大家討論國防勒」

「所以他到底有沒有律師執照？」

「但沒考檢察官啊~ 吳宗憲實務經驗絕對贏他」

此處指的吳宗憲不是綜藝主持人，而是差點造就「媽媽嘴」重大冤案的那個前檢察官兼現任中國國民黨立委。柯昌粉覺得，這個差點把無辜的人變成殺人犯抓去關的檢察官「絕對贏過」沈伯洋。

柯昌粉的用字遣詞總是十分有趣，他們動不動就說「贏過」、「輸了」、「沒資格」、「低端」、「學店」，他們的人生裡好像沒有什麼時候是不用動輒殺得你死我活，彷彿若如果沒有人可以拿來鄙視，自己就會淪為社會最底層。他們的焦慮感讓人覺得十分可憐。

其中有網友（可能是真人，也可能是網軍，畢竟沒有頭貼的帳號看不出是不是活人）貼出檢索法務部律師查詢系統，目前沈伯洋不在其列。在脆人數不多的柯昌粉小小高潮一波，但不久後，其他人就發現：

哎呀！

用同個系統搜尋的話，黃國昌現在也不是律師耶！

（見文章開頭第一張圖）

這叫柯昌粉情何以堪？

一個法務部律師查詢系統，兩種粉絲素質

讓我們回到一個基本的觀點，在這個學歷至上、功利主義掛帥，而且欠缺反省的社會，柯昌粉的行為反映出來的不僅是其本身欠缺對於人性關懷的理解、打從心裡不相信人與人之間可能平等、盲從權威但又鄙棄知識，這不是他們個人的問題而已，而是我們的社會氛圍、教育環境也可能助長了他們變成這樣沒有水準卻不自知的人。

柯昌粉最大的錯誤，就是他們誤以為用在林智堅身上有效的攻擊策略，也可以用在沈伯洋身上。民眾黨主席柯文哲醫學系不會開刀、立院總召黃國昌法律系不懂立法、新竹市長高虹安資訊工程系沒有半點 GitHub 貢獻，但他們的支持者倒是有臉每天檢查別人的專業度。

在批踢踢炒作沈伯洋沒有律師資格之後，有人不甘示弱貼出了「黃國昌沒有律師資格是不是被吊照」的截圖。但在這一方，台派群眾的反應卻截然不同。不只一位台派網友就事論事的澄清說，「任公職的時期本來就不能同時當律師」、「雖然時代力量的時候他還查的到律師資格，但那只是系統更新速度的問題、「這個是新系統所以會比較即時顯示執業資格」、「雖然黃國昌律師也做的很爛但他不是被吊銷執照喔」。

同樣一個法務部律師查詢系統，可以看出兩方陣營之間的基本素質差異。其實，如果知道法務部資料庫運作原理的人都不出來幫黃國昌解釋，那麼這張貌似「黃國昌被取消律師資格」的截圖就能夠全境擴散、成為拿來攻擊他的素材，有鑑於柯昌粉現在每天攻擊苗博雅跟沈伯洋的無理取鬧程度，甚至到了「檢舉台北大學登載不實學經歷」的地步，幫黃國昌闢謠究竟有什麼好處？

這個問題，就會回到「我們希望這個社會是什麼樣子」？我們希望這個社會繼續動輒用求學成績、國考資格、職業貴賤來把人分門別類區分高下嗎？還是我們希望社會能夠停下來聆聽，究竟誰說的比較有道理？究竟誰比較關心這塊土地？究竟誰真心是為了台灣人好而不是連上廁所的時候都想叫國民黨禮讓他選新北市長？

所謂的民主，是「每一個人都重要」、「沒有人天生比其他人重要」

黃國昌被十萬人上街抗議，被喊「過橋」、被製作遺照，不是因為他有或沒有律師身分，而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已經失去了值得被作為一個人來尊重的資格。

當他有忝所學，說出 99% 的人不會受到國會擴權法案影響，先別提他沒有任何量化證據可以支持自己隨口喊出來的百分比，即便這數字為真，黃國昌事實上就是背棄了大一憲法就教導的事實：

「人權的侵害不是人少就沒問題。」

台灣人口的 1% 是 23 萬人，整個台北市信義區也只有 20 萬人。你現在忽然說要把信義區居民全部抓去勞改，難道剩下的台灣人會覺得「啊反正我不住信義區」就沒事嗎？或者，以黃國昌的邏輯來說，把「平民藐視國會關三年」改成「行政罰 30 萬元，可以連續罰」就當成是什麼很大的讓步或者德政，難道現在開始莫名其妙信義區的人每個月都要繳 30 萬罰鍰給政府，就是可以接受的嗎？不會搞到家破人亡嗎？

又或者，黃國昌把他隨口亂說的小數點往下調，變成只有 0.1% 受影響，那又是什麼意思？以 2024 年最新統計資料，就是等於說全台灣賽德克族（11,062 人）被消滅兩次、鄒族（6,750 人）被消滅三次、噶瑪蘭族（1,579 人）被消滅十次沒關係的意思。請問我們可以說「唉呀反正我是漢人」就帶過去嗎？這不是非常嚴重的不正義嗎？

無論是對國民人身自由的侵害，或財產的侵害，都是對憲法基本權利的侵害，當他臉不紅氣不喘說出「大部分人不會受影響」時，他其實根本已經不再相信立憲民主，而是想要建立自己的君主國。

實在很少遇到，連汐止立委都不肯選的人，卻想要別人雙手奉上整個新北市給他。「拔一毛以利天下，不為也」，描述的就是黃國昌這樣的人。他連一根頭髮都不想為世界奉獻，但是整個世界都要成全他的慾望。

黃國昌是現在這種醜陋的樣子，而這種醜陋的樣子還有人要追隨模仿，當然是民主社會非常大的警訊。但是當我們看到醜陋的時候，其實同時也該感到恐懼，我們該如何避免自己一不小心變得像是黃國昌或者昌粉那樣？如果我們看到「哇黃國昌現在沒有律師身分」，沒有細讀留言就很開心的轉出去了呢？如果我們也為了方便，而拿學歷跟職業去評價一個人的好壞，而不再分辨他實際上的言行作為了呢？

網路上有個非常受歡迎的謎因圖片，是王世堅講「我要跟這些魔鬼奮戰到底」：

網友喜歡這張圖，是因為其中對於困境的幽默感。但與此同時，其實與魔鬼奮戰的過程中，真正的危險在於一不小心自身也認同了魔鬼的邏輯。畢竟，採取魔鬼的邏輯真的很簡單，很方便，沒有痛苦，只要沒有底線，當魔鬼當然比繼續當人容易。

我想問的是，黃國昌現在是走在當人的路途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