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五(12 月 17 日)歐盟智庫歐洲外交關係協會(European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刊登一篇資深政策研究員黎克(Kadri Liik)的長文,探討西方國家眼中不切實際的俄中關係。她指出,西方政治家傾向於將俄羅斯和中國視為類似樂高積木的東西,或者視之為鐵板一塊、實質盟友,是西方國家要設法遏止控制或拆散的對象,或者視之為正在成形的「專制聯盟」,等等,但這些可能都忽略了俄中兩國領導人對現實的考慮。
黎克觀察到,俄羅斯不像多數西方國家那樣恐懼害怕中國。這當然有多方面的成因,如俄羅斯本身的軍事力量、前蘇聯的殘存威信,此外也因為俄羅斯國家媒體一直將中國形容為發展程度較低的「小老弟」。俄羅斯對中國信賴有限,在敏感議題上總是小心與中國保持距離,也鮮少在安全方面採用中國技術。但隨著中國在國際上愈加張牙舞爪,這情況也逐漸改變。過去俄羅斯的中國專家始終維持輕鬆以對的態度,如今年輕一代面對中國就警覺得多。
黎克認為,俄羅斯有意和中國保持友善關係,西方國家或許有意扮演一個「反向季辛吉」的角色,設法拉俄羅斯遠離中國,但對俄羅斯來說,自從 2014 年併吞克里米亞,與西方國家修好幾無可能,就算有可能,代價對俄羅斯來說也太過高昂。但正如併吞克里米亞、與西方國家關係緊張的本身,促使俄羅斯友善中國,西方國家雖然不能影響短期的俄中關係,卻能塑造影響俄中關係的長期局勢。
美中對抗是已然浮現的國際格局,俄羅斯就和其他國家一樣,必須在這局勢當中尋找位置。對俄羅斯來說,不和中國結成軍事同盟利大於弊,兩國貿易可以遵循一般商業邏輯而發展(中國市場的消費取向為主要影響因素),兩國邊境人口移動則因為疫情關係,不大會有明顯的成長。但這大體友善的關係有可能最終被中國的「戰狼」策略所打破。一名俄羅斯政治科學家甚至引用《三國演義》「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名言來說明這一點。莫斯科向來不接受華府指示,若中國真的一意孤行試圖號令天下,克里姆林宮當然也不會任由北京頤指氣使。
俄中關係還有一個變數,那就是蒲亭的去留。黎克不認為俄羅斯的一切惡行都可以簡化到蒲亭一人頭上,即使他離開克里姆林宮,俄羅斯與歐洲的關係也無法回復到親西方的 1990 年代。但外界觀察認為,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沉迷」似乎是蒲亭個人問題。他堅信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是同一民族,兩國是被人力刻意分割,但俄羅斯菁英階層的其他人似乎並不分享蒲亭的熱情,至少沒有熱情到他那樣程度。考慮到烏克蘭是俄羅斯與歐盟當前緊張關係的最主要原因,蒲亭去後雙方關係確實有漸趨緩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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