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梨泰院踩踏事故「時序表」:無人引導人流、推擠和違建

發生踩踏事故的坡道(圖/Twitter @twinkyxstar)

10 月 29 日在韓國首爾鬧區梨泰院發生 156 人死亡的大規模踩踏事故後,以下根據官方文件、新聞報導和目擊者的敘述,按時間順序整理了事故的狀況。相較梨泰院湧進超過 10 萬群眾,現場卻只有 137 名警力,在事故前也有多個通報電話說有人被壓死,後來韓國警察當局承認沒有善盡職責,引起大量批評。而現場民眾稱有人故意推擠,也有報導指出當地違建讓事故現場的坡道變得更狹窄導致人群更密集。

■事故發生前

10 月 29 日下午,數萬名作萬聖節扮裝的群眾開始聚集在梨泰院的狹窄巷弄。

到晚上 8 點 30 分,發生事故的巷子裡已經擠滿了人,開始有人因為群眾密集而受傷。

一名夜店員工告訴當地媒體,在事故發生前他曾兩次向警察通報,但「沒有人來」。

這起事故前坡道上也有推擠狀況發生,一名女子向坡道下方大喊人太多上不來,先等等,先讓要下去的人下去。單向通行後阻止了一次事故的發生。

■緊急通報

據目擊者稱,晚上 10 點,漢彌敦飯店旁邊的坡頂上開始有人倒下。

坡道下的人被從梨泰院地鐵站的 1 號和 2 號出口以及漢彌敦飯店正門等相反方向來的人潮擋住而無法散去。

人群像「骨牌般地」倒下,前方那些無法動彈的人被踩踏和擠壓。

在晚上 10 點 15~22 分之間,當地消防局接到了幾個關於該事故的電話,緊急救護人員在 10 點 15~27 分出動。

有關當局說他們接連接到無法呼吸的通報。到了晚上 10 點 43 分,已有超過 80 個求助電話,當局發佈了第一階段的緊急措施。

到達現場後,救護人員開始在路邊對傷者進行心肺復甦,但很快就忙不過來,所以也向民眾請求協助。

緊急措施在晚上 11 點 13 分升級為第二階段,在晚上 11 點 50 分升級為第三階段。

在現場,救護人員和路人奮力營救被疊在巷子裡的人。當所有人都被送往醫院時,時間早已經過了午夜。

擠到水洩不通的坡道。

■禁止進入梨泰院

警方試圖將人們帶離現場,但由於實在是太過密集,人群不容易散去。

凌晨 1 點,警方下令周邊的店家停止營業。

此時,救護人員已從現場救出數十人,並在路人的幫助下拼命搶救他們。在附近,還有人繼續慶祝萬聖節,沒有意識到事故的發生。

凌晨 2 點左右,尹錫悅總統禁止當局和醫護人員以外的人進入梨泰院。

■持續增加的死者人數

凌晨 3 點左右,消防宣佈有 120 人死亡。他們說,由於許多救出來的人身受重傷,預估死亡人數將進一步上升。

梨泰院地鐵站因為返家的人潮而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凌晨 3 點 50 分,首爾市政府加開臨時公車,幫助人們回家。

凌晨 4 點,消防宣布有 146 人死亡,150人受傷。

還有人沒辦法回家而待在附近。市政府在凌晨 5 點向梨泰院站增派了地下鐵車廂。

截至 11 月 1 日,有 156 人死亡,其中大多都是年輕女性。有許多人受傷,也仍有一些人處於危險狀態。

事故前的11個通報電話

警方公布了事故發生前的 11 通電話通報內容 。最早是在 29 日下午 6 點 34 分,從現場附近的便利商店前打來。

通報者(下午 6:34)「明明沒辦法下去(坡道),但一直往裡面擠他們會被壓死。現在沒有人在控制現場。警察必須要站出來控制人群。有人在湧進來」

警察「了解了,我們會出動警察前往確認」

已經用到「壓死」這樣的詞,可以感受到迫切的危機。

兩個半小時後的第 4 通電話。

通報者(下午 8:53)「有人被壓死了,幾乎」

警察「被壓死?萬聖節的關係?」

通報者(下午 8:53)「對。狀況很糟」

隨著時間的經過越來越嚴重。

通報者(下午 9:10)「狀況很嚴重。裡面的人被壓死了」

警察「地點在哪裡?請說店名」

通報者(下午 9:10)「什麼店名,是整個街上,現在」

通報者(下午 9:51)「快來,請快點來。快來這裡控制現場,快點來」

據韓國媒體報道,在接到的 11 個通報電話中,警方要求消防處理的只有兩件。

而且首爾綜合防災中心在接到電話後說「兩位通報者都說『不需要救護車』所以沒有前往現場」

兔耳男

另一方面,這次的事故也有人為的可能性。

當時在事故現場的女子說「有好幾個男生一邊揮著手一邊說『往前推』,這股力量將我們拉回巷子。我有看到最高的那個男生用手示意的動作。那個瞬間,另一邊的人推擠過來,人們從兩邊倒下。」

首爾警方正透過社群媒體和監視器的影片分析調查是否有人故意推擠。

當地也有報導說是「有一名兔耳男喊推」,引起網路上肉搜犯人。其中遭受到攻擊的男子在社群媒體上解釋說「雖然我那天有戴著兔耳髮箍到梨泰院,但事故當時我已經和朋友離開梨泰院了。請不要獵巫」

對警察的評價

事故發生沒多久,有一名警察獨自大喊「各位,有人死了,大家往這裡走。有人死了」要民眾別再往坡道前進。被當地媒體以「孤軍奮戰阻止傷害擴大」報導。

而在警察最高層的警察廳長尹熙根表示「我們認為處理緊急通報的現場反應有不足」承認未善盡職責後,受到猛烈砲火批評。在場的民眾認為若是警察能早點到場引導人流,就能有更多人獲救。

當時現場湧進超過 10 萬名民眾,但周邊只有 137 位警察,主要是為了防止犯罪和取締毒品。

違章建築

有幾家韓國媒體報導在這次事件發生的巷子內,留有違章建築,沒有確保安全行走所需的最低路寬。這可能造成萬聖節擠進來的人群過度密集,還妨礙了避難和救援工作。

緊鄰事故現場的漢彌敦飯店沿著小巷在道路上設置了約 1 公尺寬的臨時圍欄,與飯店簽訂了租賃契約的餐廳在圍欄擺放了露天座位區。在傷亡人員集中的斜坡上,因為圍欄而有一部分變得非常狹窄,大約只有 3 公尺寬,在人多擁擠的時候阻礙了通行。然而,由於沒有設置屋頂,所以這不被視為違法,是遊走在法律邊緣的擴建。

新聞報導指出2016年梨泰院雖然就有非常多群眾聚集,但還沒有那麼多露天座位,人群移動不像現在這麼困難。2017年商人看準20萬人的商機,未經許可的路邊攤越來越多。2019年酒精飲料的廣告宣傳車就停在坡道上,路邊攤讓道路變得越來越窄。今年因為疫情趨緩,想大賺一筆的店家行動又更猖狂。在街上到處擺設座位,設置圍欄分離路人。以為今年應該也會沒事的時候就發生了事故。

雖然警方表示「這有可能違反道路法和建築法」。對該飯店有管轄權的首爾市龍山區也要求恢復原狀,但只有罰款就放著任其發展了。

根據韓媒《中央日報》的報導,在調查附近的 17 棟建築後,發現只有 3 棟是從未收到過該區改善命令的正常建築物。

地方政府通常每年都會定期取締違法建築。根據居民提供的資訊和衛星照片,找出有違法疑慮的建物,並實地調查確認建築是否違反《建築法》。梨泰院地區的大部分違建是未經許可的擴建。也有在道路周邊設置露天座位,或在樓頂擴建的案例。有些店家在被抓到後就立即恢復原狀,但是也有些像是漢彌敦飯店在 9 年內被罰 7 次無改善的店家。

因為實際上強制執行的罰款很低,降低了打擊違法建築的效果。根據國土交通部提出的近 5 年全國違法建築檢舉現狀,從 2017 年到今年 7 月,共有 62 萬 362 處的違法建築被要求改善。但其中 60 萬 8,068 起案件因未改善被強制執行罰款。強制執行的金額為 9,884 億韓元。

簡單計算一下每個案件的罰款平均金額,今年的基準是 191 萬(約新台幣 4.3 萬元)。漢陽大學城市工程系的 Lee Chang-mu 教授說「梨泰院有大量的流動人口,活化了商圈,商人們似乎認為,他們從未經許可的擴建中獲得的收入要比支付罰款的費用要來得多。」

參考新聞連結:
2022/11/02 AFP 【解説】ソウル雑踏事故、時系列で追う経緯
2022/11/02 テレ朝 【156人死亡雑踏事故】「圧死しそう」通報に反応せず 疑惑の男性は「押してない」
2022/11/02 産経 違法・脱法増築放置で路地狭まる ソウル雑踏事故
2022/11/02 中央日報 【韓国梨泰院圧死事故】ハミルトンホテルだけが違法ではなかった…現場路地の17棟のうち正常な建物は3棟だ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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