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滲透干預掙脫中　尼泊爾印度提昇經貿合作

尼泊爾在總理德巴（Sher Bahadur Deuba）的主政下，開始轉向親印度和美國，這引發中國的擔憂。王毅 3 月 27 日結束為期三天的尼泊爾之行，在訪問期間，王毅傳達了中國對尼泊爾的「三個支持」，強調中國支持尼泊爾走出一條合適的發展道路，支持自主的內外政策，並承諾一帶一路計畫將加快在尼泊爾發展。而在王毅離開後，德巴就於 4 月 1 日至 3 日前往印度進行為期三天的訪問並加強兩國經貿合作。

尼泊爾的現狀

位於印度次大陸北端的尼泊爾跟南端的斯里蘭卡一樣正面臨嚴重的經濟危機，其原因都是武肺大流行以及經濟管理不善。尼泊爾嚴重依賴旅遊業和為數不多的商品出口，來獲取進口支出所需的外匯存底。尼泊爾最大的外匯收入來源是大豆油和棕櫚油，儘管尼泊爾只生產微不足道的大豆，但卻不生產棕櫚油，其原因就是尼泊爾是南亞自由貿易協定（SAFTA）的一員，因此可以免關稅進口棕櫚油再賣出。

然而，2021 年 7 月的政治危機加速了經濟危機，這場政治動盪跟奧利（K.P. Sharma Oli）政府和黨內同志內鬨有關，最後奧利下台，德巴於當年 7 月 13 日上台，而這也是德巴第 5 次就任尼泊爾總理。自此外匯存底一直在下降，進口總額一直在飆升，然而匯款流入、旅遊業和出口收入卻下降了。尼泊爾的外匯存底從 2021 年 7 月中旬的 117.5 億美元下降到今年 2 月的 97.5 億美元，這已不夠支付未來七個月進口所需的外匯，也跌破中央銀行設定的基準門檻。雪上加霜的是，俄烏戰爭的爆發再惡化尼泊爾的經濟，包括燃料和食品在內的幾種商品的國際價格大幅上漲，經濟崩潰危機加劇中。

前情提要：尼泊爾執政共產黨陷分裂　中國急派高層前往救火

美國的千年挑戰援助計畫與中國滲透

在武漢肺炎之前，尼泊爾被選進美國的「千年挑戰」（Millennium Challenge Corporation, MCC）援助計畫的合作國家。2017 年 9 月尼泊爾跟時任美國副國務卿的蘇利文（John Sullivan）簽署協議，美國出資 5 億美元，尼泊爾自籌 1 億美元建設 400 公里輸電線路、300 公里公路，以及連結印度電網的 3 個變電站。但這個協議需要雙邊國會批准。當千年挑戰計畫簽署最後期限 2022 年 2 月的逼近，尼泊爾街頭反對美國撥款的抗議活動愈演愈烈。抗爭的要角是執政聯盟的尼泊爾共產黨毛派中心（NCP-MC）和統一社會主義者，這兩派都把千年挑戰援助計畫視為是美國反中印太戰略的一部分，並認為這會損及尼泊爾的主權。

為了破壞美國跟尼泊爾之間的關係，中國也被爆出透過國家安全部的幾名間諜利用外交官、記者甚至商人的名義潛入尼泊爾，不惜一切宣傳和遊說反對美國千年挑戰援助計畫。儘管如此，經過長時間的審議，總理德巴仍說服他的盟友支持批准千年挑戰援助計畫以維護執政聯盟的共識。

在尼泊爾批准千年挑戰計畫之前，中國在檯面上對該計畫採取低調的態度，是透過跟親北京的政治人物一起在檯面下塑造反對美國的輿論。因此，當美國指責中國散佈破壞千年挑戰援助計畫的假資訊行為時，《環球時報》曾出文章稱美國的批評毫無根據。然而，在 2 月 27 日千年挑戰援助計畫批准後，中國就公開加大對尼泊爾的批評力度。

中國如坐針氈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在 28 日表示，有注意到尼泊爾的事態發展，並強調國際發展合作不應立基於政治條件或強迫外交。不久之後，《中國日報》也發社論警告稱，美國尼泊爾協議的批准將對中國產生經濟和地緣政治上的深遠影響，並要求尼泊爾遠離美國的地緣政治遊戲。《環球時報》則稱千年挑戰計畫是包圍中國的特洛伊木馬。而中國外交部有些人則認為，中國駐尼泊爾大使侯艷琪未能跟尼泊爾執政黨進行有效協調制止反中活動。

而當時尼泊爾外交部的相關新聞稿透露了中國表達想支援尼泊爾的意圖，但卻沒提及中國引以為豪的一帶一路計畫。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在 2017 年 5 月尼泊爾和中國簽署了一帶一路框架協議，但一帶一路的計畫一直都沒有進展。總理德巴在千年挑戰援助計畫過關不久後就堅持只接受中國的「贈款」，不接受「貸款」，這表明中國擔心失去對尼泊爾的影響力並非沒有根據。

另一方面，在尼泊爾街頭不只反美的抗爭，抗議北京干涉內政的反中示威活動在尼泊爾也是屢見不鮮。「停止中國干涉」和「打倒中國政府」的標語牌也出現在街頭。此外，在中國侵占尼泊爾領土的報導出刊之後，又出現一輪針對中國的抗議活動。前尼泊爾駐丹麥大使卡爾納（Vijay Kant Karna）就斥責中國反美國千年挑戰援助計畫的行動是「利用尼泊爾政黨干涉尼泊爾內政」。

中國滲透尼泊爾的挫敗

而在王毅 3 月底的訪問結束後不久，德巴就前往印度進行為期三天的訪問。這是尼泊爾議會發表引發邊境爭議的官方地圖後首次高調訪問印度。因此印度許多人懷疑，尼泊爾上屆政府的邊界爭端升級是應中國的要求進行的，而邊界現狀的破壞也為兩國邊界爭端升級為永久性因素。然而，儘管中國滲透尼泊爾努力破壞鄰國間的和諧，但尼泊爾共產黨之間的團結瓦解以及隨後組建的德巴政府，都使尼泊爾的外交政策又重新找到了平衡。因此，在德巴訪印度期間，雙方僅就邊界爭端進行了簡短討論，並同意透過對話解決問題，不需要讓議題過度政治化。

尼泊爾的政治態勢，出於害怕受到中國的脅迫，尼泊爾仍對其外交中的印太政策保持謹慎態度，議會在美國千年挑戰援助計畫協議中增加解釋性條款，突顯了尼泊爾對中國關切的敏感性。然而，正如批准美國千年挑戰援助計畫的決心所表明的那樣，尼泊爾向印太地區的傾斜已不容忽視。在此背景下，美國撥款建設高壓電網基礎設施將有助於實現印度和尼泊爾最近宣布的電力部門聯合願景聲明。美國替靠近印度邊境的輸電網絡提供資金將使尼泊爾能夠進入印度市場並跟印度進行貿易。

在尼泊爾總理德巴訪問印度時，除了兩國鐵路的串連之外，能源交易是一大重點。尼泊爾於 2021 年 7 月成為能源過剩國家，會在季風期間處於能源過剩狀態。因此，將透過印度能源交易所對印度出售 39 兆瓦的電力。這項貿易使尼泊爾能夠出售剩餘能源，並減少與印度迅速成長的貿易逆差，也終結尼泊爾對印度能源的不對稱依賴。而新協議中，印度允許尼泊爾從 2022 年 7 月起額外出口 325 兆瓦的電力給印度。德巴訪問期間的電力合作聯合願景聲明也可能成為孟加拉、不丹、印度和尼泊爾等區域能源交易的重要墊腳石。

尼泊爾的內陸政治現實一直是該國政治人物的重大議題。特別是，印度在 2015 年對尼泊爾實施的封鎖將尼泊爾推向北京的一帶一路。然而，隨著反中情緒的高漲、對中國債務陷阱外交的擔憂以及尼泊爾共產黨團結的瓦解使得德巴政府跟印度的關係正常化。美國印太戰略的既定目標是支持印度的持續崛起，並鞏固印度的地區領袖地位以促進南亞的穩定。透過提昇尼泊爾與印度能源市場的交易量，美國正試圖保護尼泊爾減少其受到中國在該區域的政治和經濟優勢影響，同時為印度及美國在印太地區的持續融合提供政治能源。

參考來源：
2022/04/14　The Diplomat　As Nepal Turns to the Indo-Pacific, China Worries
2022/04/12　The Diplomat　Deuba’s India Visit Arrests Drift in India-Nepal Relations
2022/04/11　India Today　A story of India’s neighbours: Is Nepal going south, the Sri Lanka way?
2021/11/13　WION　Chinese spy agency playing active role to destabilise Nepal’s relations with other nations: Rep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