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位於美國威廉瑪麗全球研究所（William & Mary’s Global Research Institute）的國際發展研究實驗室 AidData 於 2021 年 9 月 29 日公布一系列關於中國在海外秘密發展融資的研究成果。AidData 指出，過去 20 年不同國家欠中國的債務至少有 3,850 億美元，而這些債務是所謂的「隱性貸款」。此外，研究也發現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有三分之一在實施過程中遇到重大問題。
AidData 的報告概述了中國在 2013 年引入一帶一路倡議前後的地緣經濟戰略，詳細介紹了隨著時間變化的支出模式、債務水準和計畫實施問題，利用精細數據集的洞察力。AidData 的資料庫涵蓋了中國在 165 個國家／地區的 13,427 個計畫，總價值 8,430 億美元。這些計畫得到了 300 多個中國政府機構和國有實體的資助。
AidData 高級研究科學家暨報告的共同作者 Ammar A. Malik 說：「中國已迅速成為許多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的首選融資方，但中國的國際貸款和贈款活動仍處於保密狀態，北京不願透露其海外開發融資組合的詳細資訊，這使得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難以客觀權衡參與一帶一路倡議的成本和收益。這也讓雙邊援助機構和多邊開發銀行難以確定如何跟中國競爭、或協調與合作來解決全球關注的問題。」
挖坑給中低收入國家跳：債務陷阱
在一帶一路倡議上，中國平均每年在海外發展計畫上花費 850 億美元，而美國則為 370 億美元。不過，中國在國際開發性金融市場上以舉債為主而非援助。自 2013 年推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中國則是一直保持著 31：1 的貸款贈款比例。
中國進出口銀行和國家開發銀行在一帶一路倡議的前期主導了海外貸款的大規模擴張。然而，自 2013 年以來，包括中國銀行、中國工商銀行和中國建設銀行在內的國有商業銀行開始發揮越來越關鍵的角色，這些銀行的海外貸款在過去 5 年增加了 5 倍。而超過 5 億美元的大型貸款也以每年三倍的速度在增加。
此外，隨著中國為更大的計畫提供資金並承擔更高的信用風險時，它也開始制定了更強有力的還款保障措施。 2000 年代初，中國 31% 的海外貸款組合主要是信用保險、抵押品質押或第三方還款擔保，但現在這一比例已經接近 60%。當風險特別高時，中國的首選是抵押品是。中國國有債權人向海外借款人提供的 50 筆最大貸款中有 40 筆是以抵押品做擔保。
報告另一個重要發現是，中國向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提供的貸款條件不如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開發援助委員會（Development Assistance Committee）和多邊債權人的貸款慷慨。來自中國的典型貸款利率為 4.2%，還款期不到 10 年。相比之下，來自德國、法國或日本等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貸方的典型貸款利率為 1.1%，還款期為 28 年。
圖／the quint
債務型態的移轉：隱性債務
AidData 的報告還指出，跟一帶一路倡議之前比起來，其他國家對中國的主權債務正在減少中，但是「隱性債務」正在增加中。在一帶一路之前的時代，中國的大部分海外貸款都流向了主權借款人：中央政府機構。但此後發生了重大轉變：中國有近 70% 的海外貸款現在流向了受援國的國有企業、國有銀行、具特殊性目的公司、合資企業和私人部門機構。大多數情況下，這些債務不會出現在受援國的政府資產負債表上。然而，這種「隱性債務」中的大多數受益於受援國政府檯面上或私底下的保護，這模糊了私人債務和公共債務之間的分別，並替發展中國家帶來了重大公共財政管理的挑戰。
中國持有的債權負擔遠大於過往一般正常具有監督職責的研究機構、信用評級機構或政府間組織。目前有 42 個國家對中國的公共債務曝險超過 GDP 的 10%。然而，世界銀行的債務人報告系統（Debtor Reporting System, DRS）少紀錄了這些債務。因為在許多情況下，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的中央政府機構根本不是負責還款的主要借款人。這些未紀錄的債務價值約 3850 億美元，而且隨著年復一年，隱藏的債務問題會越來越嚴重。
根據報告研究發現，對中國的負債平均每年少報了 130 億美元，而在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中，少報的金額則達到 400 億美元。報告估計，欠款國政府平均少報其對中國的實際和潛在還款義務，金額相當於 GDP 的 5.8%。AidData 的執行長 Brad Parks 說：「管理這些隱性債務的挑戰不在於（欠款）政府知道他們需要償還已知貨幣價值的隱藏債務，而是在於（這些）政府不知道他們未來可能得（用某種形式）償還中國（隱藏）債務。」
一帶一路的實踐障礙
AidData 報告中的另一個重要發現是，35% 的一帶一路基礎設施計畫組合遇到了重大的實施問題，例如腐敗醜聞、勞工違規、環境危害和民眾抗議等問題，而中國政府在一帶一路以外的基礎設施計畫組合中只有 21% 遇到了類似的問題。
一帶一路基礎設施的完成時間也比其他中國政府資助的基礎設施要長得多，而且一帶一路倡議中被暫停和取消的計畫比一帶一路之前的計畫還多。AidData 副主任暨其中一位報告合著者說：「由於對腐敗和定價過高的擔憂，以及民眾情緒的重大變化導致（受援國政府）難以與中國保持密切關係，受援國決策者正在封存備受矚目的一帶一路計畫。一帶一路倡議參與國之間的買家懊悔（buyer’s remorse）是否會破壞中國全球基礎設施倡議的長期可持續性還有待觀察，但北京顯然需要解決受援國的擔憂來維持對一帶一路倡議的支持。」
Brad Parks 說：「由於重建更好世界（Build Back Better World，簡稱 B3W）計畫和歐盟最近宣布的全球門戶（Global Gateway）計劃，中國將很快在全球基礎設施融資市場面臨更高水準的競爭，隨著我們進入這個戰略競爭的新時代，G7 集團、中國和受援國的政策制定者得依靠確鑿的事實（來做決策），而不是想法或猜測，這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重要。」
參考來源：
2021/10/01 Radio Free Aisa Countries Have $385 Billion In ‘Hidden Debts’ To China, Study Finds
2021/09/29 William & Mary’s Global Research Institute AidData’s new dataset of Chinese development projects worth $843B reveals major increase in ‘hidden debt’
2021/09/29 William & Mary’s Global Research Institute Banking on the Belt and Road: Insights from a new global dataset of 13,427 Chinese development project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