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獨立智庫「澳洲戰略政策研究所」（ASPI）調查發現，有一系列與中國官方有關的推特帳號針對在西方新聞媒體工作的華裔女性記者或評論員，進行一連串威脅、恫嚇和報復等攻擊。中國官方這一連串計劃性攻擊的目的是為了要消弭北京在海外所受到的抨擊力道。
在過去幾年，尤其以 2019 年為最盛，中國政府刻意在推特、Youtube、臉書及其他在中國內部同樣受到禁用的西方社交媒體平台上發揮影響力，他們透過日新月異的大外宣手段進行假資訊和威脅攻勢。
就在最近這幾週，許多在海外新聞媒體界工作的華裔女性記者或中國事務評論員，像是《紐約客》週刊（the New Yorker）撰稿人樊嘉揚（Jiayang Fan）、《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資深中國記者蘇奕安（Alice Su）、《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記者肖慕漪（Muyi Xiao）等，都受到上萬則推特貼文針對性的攻擊，像是瘋狂漫罵她們為「叛徒」或是指控她們醜化中國。
惡意漫罵及真實恐嚇
調查發現，這些帶有漫罵和攻擊性的發文都很類似，比如說記者是「逆向種族主義者」（reverse racist），或者他們是「背叛中國」的「狗」。但是其他的發文，特別是那些以關鍵字標籤「#TraitorJiayangFan」（#叛徒樊嘉揚）攻擊樊嘉揚的發文，並刻意攻擊她私人的隱私細節，形成了 ASPI 報告中所提到的「心理虐待」。
圖／Jiayang Fan @JiayangFan
這些網軍帳號顯示出許多機器人的特徵，像是大部分都有通用的帳號名稱，往往包括一長串數字。研究人員發現，大多數帳號使用的是來自其他網站的真實女性照片，或人工智慧合成的婦女和兒童照片。
最近創建的數百個帳號專門用於在推特上攻擊一名或多名女性，而其他網軍帳號以前曾發表過其他中國大外宣，包括否認新疆的人權侵犯行為和關於武漢肺炎起源的陰謀論。ASPI 表示，它認為該網軍集團是由中國政府所支持，因為還有其他指標，包括聲稱否定新疆人權侵犯的內容，大量使用「將 ASPI 評估為垃圾郵件」類似的標簽，使用過去遭到移除的帳號類似的個人資料圖片和其生活模式。
從數字上來看，研究人員發現，自今年 4 月 19 日以來，至少有 367 個不真實的帳號使用過關鍵字「#TraitorJiayangFan」。在 5 月 30 日的 24 小時內，該集團中的 100 多個帳號發表了 500 多則針對紐約時報攝影記者肖慕漪的推文。肖慕漪在 5 月 31 日的推文中寫道，其中一些網軍帳號在她檢舉後被刪除了。
根據 ASPI 的分析，大多數推文是在中國時區的工作時間發布的，而且網軍活動次數在中國最近的節慶假期間明顯減少。報告中提到：「這種活動正在不斷升級。」最近的證據表明，「一股力量正在擴大範圍和目標，不斷增加其資訊量，並且比一兩年前發展得更快。」
推特發言人告訴美國網路媒體 Axios，他們保護記者在該平台上的使用安全已有進展，但坦承仍有進步的空間，以盡量減少女性和弱勢族群在網路上所面臨到的嚴重精神虐待。
美國國務院對此拒絕發表評論。
中國的數位跨國鎮壓
近年來，中國政府越來越積極參與跨國脅迫攻擊，這意味著威權政府的權力已擴張到了境外。
ASPI 的報告將推特上針對記者的活動作為「數位跨國鎮壓」（digital transnational repression）的案例。中國當局已經成功的對泰國、塔吉克和埃及政府施壓，要求他們強行遣返逃離新疆迫害的維吾爾人。美國司法部最近針對中國公安計劃性騷擾美國境內異議者的行徑發出幾份起訴書。
今年三月《美國之音》（VOA）就曾報導過，駐華外國記者協會（FCCC）在今年 1 月公布報告表示，駐華記者在報導中國的過程中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障礙」，其中包括人身攻擊、騷擾、威脅、網路駭客攻擊、「網絡噴子」（網路酸民）的言語攻擊，以及來自中國政府惡意的簽證拒簽等。與此同時，在海外工作的華人或華裔記者也同樣受到攻擊。中國透過「人肉搜索」進而惡意公佈個人資訊或組織線上騷擾攻擊等手段，恐嚇華人及華裔記者的手法已屢見不鮮。
圖／Muyi Xiao @muyixiao
2021 年 12 月，中共官方喉舌《環球時報》裡署名「補壹刀」的一篇文章中「人肉／肉搜」了在中國境外工作且在中國出生的記者，該文稱這些在西方媒體工作的記者「炮製」針對中國的虛假報導，「用報導給西方反華勢力遞刀子，在同胞背後開槍。」
《紐約時報》記者肖慕漪就被這篇文章重點報導。該文詳細公開她的出生地、就讀的大學及畢業年份、她之前的各家僱主、採訪過的消息來源，以及她「炮製」的中國相關的報導。文章還一一點名其他 7 名在中國出生的記者，並附上個人照片截圖或個人網站截圖，而之後他們遂成為中國網軍的攻擊目標。
中國網軍集團「垃圾郵件龍」
澳洲戰略政策研究所研究員發現，這些計劃性的恫嚇手段都與中國官方網軍「垃圾郵件龍」（Spamouflage Dragon）有關。「Spamouflage」直接翻譯的意思是「垃圾偽裝」，是英文「Spam」（垃圾郵件或貼文）和「Camouflage」（偽裝）的組合字。「垃圾郵件龍」網軍集團最早由推特官方於 2019 年 8 月揭露，獨立網路分析公司 Graphika 在同年 9 月亦曾在報告中查出了這一個網軍集團。
根據推特官方和 Graphika 調查，「垃圾郵件龍」網軍最初的目標是香港局勢，特別是 2019 年的反送中事件，總共有 936 個來自中國的推特帳號與這個集團有關；2020 年推特官方再次揭露已刪除 32,242 個與政府有關連的網軍帳號，其中與中國官方有關的網軍帳號就高達 23,750 個；2021 年再宣布刪除 2,160 個中國網軍帳號。儘管推特在當年就已移除這些帳號，但是這些中國網軍很快就以全新帳號進入推特，進行資訊戰及恫嚇攻擊並持續至今，而他們製造假消息的內容除了香港局勢之外，也包括了新疆維吾爾人議題、台灣局勢及武漢肺炎。
參考新聞來源：
2022/06/03 Axios Report: China-linked Twitter harassment targets female Asian journalists outside China
2022/06/03 ASPI Smart Asian women are the new targets of CCP global online repression
2022/03/23 美國之音 西方媒體污衊中國的工具？新華社污衊華人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