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以自由人權談統一北韓用垃圾氣球反制

為報復韓國脫北者團體用大型氣球向北韓空飄反朝傳單和裝有韓劇等外界影像的 USB 隨身碟，北韓在過去幾週內向韓國空飄了 2,000～5,000 個垃圾氣球，其中至少 1,300 個成功掉落在南韓。

美國智庫專家認為北韓空飄垃圾氣球不是戰爭爆發的跡象，而是一種先發制人的行動，用以反對南韓以自由與人權為基礎的新統一構想。

韓國最大在野黨共同民主黨的國會議員鄭俊鎬在本（7）月 3 日引用國土交通部的新數據指出，自 5 月下旬以來，來自北韓的氣球已影響了 115 個民航機航班和 1 萬多名乘客。

甚至在上個（6）月 26 日凌晨，仁川國際機場被迫停止所有航班的起降達 3 小時。鄭俊鎬藉此呼籲尹錫悅政府加強措施，阻止民間團體向北韓投空飄帶有傳單的氣球。

韓國仁川國際機場全景
（圖／Simply Aviation／CC BY-SA 4.0）

韓國空飄氣球從禁止到開放　　

在最近幾年，韓國政府對空飄氣球的立場有了截然不同的轉變。2020 年當時的文在寅政府以共同民主黨作為執政黨在國會中的優勢席次通過法律禁止向北韓散佈傳單，而違法將可處以最高 3,000 萬韓元（約新台幣 70 萬元）和最高 3 年的有期徒刑。

但在去（2023）年 9 月，韓國憲法法院認為該條款過度限制言論自由，而宣告違憲，禁止散布傳單的規定因此失去了效力。

目前的尹錫悅政府則認為，根據《韓國憲法》被視為「韓國公民」的北韓居民也「應享有接觸外界資訊的權利」，因此「韓國政府積極支持」民間團體將存有外界影像的 USB 隨身碟中傳進北韓的行動。

在北韓開始對南韓空飄垃圾氣球後，韓國政府即宣佈全面中止《919 軍事協議》的效力。

脫北者團體「自由北韓運動聯合」的代表朴相學在5月10日，以大型空飄氣球朝北韓發送30萬份反朝傳單，以及 2,000 個裝有 K-POP 等影像的 USB 隨身碟。
（圖／FF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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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韓空飄氣球　體現金正恩的敵對兩國論

北韓空飄數千個垃圾氣球的目的為何？

美國智庫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資深副主席車維德（Victor Cha）與助理研究員林安迪（Andy Lim，音譯）於本（7）月 1 日發布相關報告。報告認為南北韓互相空飄氣球，標誌著兩韓長期使用的心理戰術的回歸。

報告提到，這場行動並不像一些人認為的那樣是衝突即將發生的跡象，而是金正恩「敵對的兩國論」的體現，也是對以自由和人權價值為訴求的韓國新統一政策的先發制人。

「紙炸彈」用紙埋葬敵人　1950年代韓戰空飄傳單

空飄氣球在朝鮮半島上並非新鮮事，早在韓戰期間，美軍就曾透過氣球在 4 年內向北韓空飄了 40 億張傳單，試圖「用紙埋葬敵人」，這些傳單足以繞地球 16 圈，或是在朝鮮半島上覆蓋 32 層。

而北韓軍隊也散發了 3 億張傳單，傳單就像雪一樣落在前線，有時還淹到士兵的膝蓋。在整個冷戰期間，兩韓都用氣球空飄傳單作為心理戰的一部分，韓戰本身也是一場傳單戰。

到了近年，韓國的脫北者團體在過去 15 年，利用大型空飄氣球向北韓發送聖經、紙鈔、反朝傳單、短波收音機以及裝有韓劇等影像的 USB 隨身碟和 SD 記憶卡，還有食物和藥品等物資。根據韓國統一部的數據，自 2008 年至 2020 年，他們發送了至少 2,000 萬張傳單。

韓國脫北者團體「自由北韓運動聯合」在2022年10月疫情期間，曾利用大型氣球將維他命C、鎮痛解熱劑泰諾、口罩、美金紙幣、韓國歷史的手冊空飄至北韓。（圖／FFNK）
5月底在首爾發現的北韓空飄氣球內容物。（圖／韓國聯合參謀本部）

空飄氣球大不同　南韓展現自由的渴望　北韓反映封閉與貧困

相較之下，北韓向南韓空飄的氣球，裝著盡是廢電池、煙蒂、剪碎的衣物、寶特瓶、衛生紙、廢紙和混有動物糞便的堆肥等垃圾。

報告指出雙方空飆氣球行動背後的動機截然不同，來自南韓的氣球展示了對更美好未來的渴望，而來自北韓的氣球則反映了封閉國家生活的現實和困難。

去（2023）年底到今年初，北韓國務委員長金正恩放棄了父祖遺訓的「祖國統一路線」，明確宣告「北南（兩韓）關係再也不是同族關係、同質關係，而且完全固定為敵對的兩個國家關係、戰爭中的兩個交戰國關係」，改採「敵對的兩國論」。

金正恩在去年底召開的朝鮮勞動黨第八屆中央委員會第九次全體會議擴大會議上，稱兩韓不再是同族關係，而是敵對的兩個交戰國關係。
（圖／朝中社）

準備開戰？　那北韓為何將彈藥賣給俄羅斯

報告中提到在今年 1 月北韓決定不統一而要與韓國「脫鉤」後，曾任美國國務院情報研究局東北亞司長、參與美朝談判的卡林（Robert Carlin），以及北韓核武專家赫克爾（Siegfried Hecker）曾在北韓事務分析網站「北緯 38 度」（38 North）發表的專文中表示：「我們相信金正恩像他的祖父（金日成）在 1950 年那樣，做出走上戰爭的戰略決定。」

然而，報告指出「這個論點引起了廣泛關注，但可能無法準確反映現實」。

文中舉出兩個反駁的理由，其一是「如果金正恩真的在準備戰爭，他就不太可能將他所有彈藥賣給俄羅斯」；其次「如果戰爭真的是他手中的牌，金正恩就不會與韓國脫鉤。北韓的戰略欺騙手段都是為了誤導對手。如果戰爭即將爆發，北韓就不會發出訊號預告未來的侵略行為，而是會呼籲韓朝和平倡議，就像韓戰前夕那樣」。

南韓新統一構想：免於恐懼貧困飢餓與受教育的自由

因此，報告認為北韓終結統一政策並空飄裝滿垃圾的氣球其實是一種先發制人的行動，用意在於削弱韓國的新統一政策。

在韓國新任統一部長金暎浩的領導下，韓國正在追求一種不是以主權為基礎，而是以自由與人權等普世價值為基礎的統一論述。

韓國統一部部長金暎浩。

現年 64 歲，國際政治學家，韓國誠信女子大學教授（休職中）。曾於 2011～2012 年在李明博政府擔任總統府統一秘書官，並在 2015 年到日本慶應大學擔任半年的訪問學者。去年 7 月就任統一部部長。
（圖／韓聯社／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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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關鍵不是在於戰勝對方（傳統保守派觀點）或者追求國家間的和解（傳統自由派觀點），新的統一政策是以基本價值來建構韓國統一框架。因此，韓國新的統一願景不再尋求與北韓競爭政權，而是訴諸北韓人民有權享有自由。

意思是說，統一並不等於北韓被南韓吞併吸收，而是等同於人民擁有普遍的自由，包含：免於恐懼的自由、免於貧困的自由、免於飢餓的自由以及受教育的自由。

報告認為「這對北韓人民而言會是強而有力的訊息，如果他們聽到，將會比任何美韓聯合軍演或沿海的戰略核武轟炸機更具威脅性」。

萬一有白色粉末⋯⋯慎防垃圾氣球造成的軟性恐怖主義

報告指出「金正恩試圖先發制人，斷絕與南韓的所有連結，並從北韓人民的腦中消除統一的概念」，而空飄垃圾本身就是對北韓意識形態和觀念在韓國破產的明確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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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北韓知道現在不像冷戰初期，當時北韓經濟比南韓經濟表現得更好，工人和學生強力支持馬列主義理想，但現在完全不同了，再空飄有關金日成主義、宣傳主體思想的傳單只會被看笑話，所以他們選擇改空飄垃圾。

最後，報告也提出警告：「雖然這些氣球反映了北韓的軟弱和不安全感，但不應掉以輕心。裝滿垃圾的氣球及其造成的破壞是一種軟性恐怖主義。想像一下，如果他們將無法辨識的白色粉末放入氣球中，會發生什麼事？這將在韓國引起公眾恐慌，並影響外國資本參與該國經濟。」

延伸閱讀：韓國公布《2024北韓人權報告》　482 頁詳述北韓人權迫害不忍卒睹

參考新聞連結：
2024/07/03　AFP　北朝鮮のごみ風船、100便以上に影響韓国議員
 2024/07/01　CSIS　Garbage, Balloons, and Korean Unification Values

韓國以自由人權談統一　北韓用垃圾氣球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