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蓮縣馬遠部落族人日前北上陳情,要求台大返還 1960 年代以「學術研究」為由取走的布農族人遺骨,但校方找來警方形成人牆阻擋陳情者進入校園,甚至一度封鎖校門,引發爭議。對此,台大學生會與多個學生組織、社團共今(17)日共同在校門口召開記者會,要求台大對侵害人權公開道歉、正面回應部落需求,並正視校園內針對族群議題的歧視言論。
▌台大挖布農族人遺骨做研究 耆老:戒嚴時期不敢違抗
台大醫學院團隊在 1960 年代以進行「體質人類學研究」為由,前往花蓮縣萬榮鄉馬遠村挖掘 64 具布農族人遺骨帶回進行研究(目前存有正式紀錄的僅剩 43 具)。此事直到 2012 年才在《台大校友會刊》被揭露,馬遠部落族人於是在 2017 年正式組成「還我祖先遺骨自救會」(隔年正名為「馬遠部落會議還我祖先遺骨工作小組」),要求台大返還祖先遺骨、建立紀念碑,規劃歸還儀式並成立補償基金會。
監察院曾於 2018 年調查此案,當時台大校方表示,取得遺骨的目的為學術研究,且挖掘經過「村民大會」同意,然而馬遠部落耆老回憶,因為當時正處戒嚴時期,即使挖掘遺骨嚴重觸犯布農族傳統禁忌,部落族人也不敢違抗。此外,調查報告也顯示,雖然台大已初步承諾將歸還遺骨,但校方未將人骨標本列入校產清冊、記載的標本資訊欠缺完整,導致遺骨的確切具數難以確認,要求台大積極處理歸還事宜。
儘管馬遠部落與台大雙方都認同「返還遺骨」之必要,但在執行上卻遲遲無法達成共識。「馬遠部落會議還我祖先遺骨工作小組」隨後於 2020 年提出七大訴求,分別為:要求台大公開針對馬遠祖先遺骨相關文獻資料,並協助部落出版學術刊物;針對遺骨返還工作時程確立,並要求台大進行道歉儀式;興建紀念專區;設立補償及回饋基金會;台大醫院補償措施;遺骨事件列入國民教育階段教材;遺骨事件列入台大校史紀錄。
日前英國愛丁堡大學跨國歸還 1874 年牡丹社事件排灣族先人頭骨,馬遠部落族人因而決定再次北上陳情,不料卻在台大校門口遭警方阻擋。
▌被指消極應對遺骨返還訴求 台大:鉅額賠償超出能力所及
馬遠部落族人於 15 日凌晨從花蓮搭乘遊覽車北上陳情,自行政院、教育部、台大醫學院人文博物遊行自台大校總區前,希望向校長遞交陳情書表達遺骨返還的訴求,但校方卻請來警察組成人牆阻擋族人,甚至一度封鎖校門要求查驗學生證才放行,態度引發爭議。
台大發布聲明稿說明,43 箱馬遠部落先人遺骨均妥善保存,也多次表達願意歸還遺骨的誠意,但是需要配合萬榮鄉公所公墓的馬遠祖先紀念納骨牆工程,所以至今還未行動。校方也表示,歷次協調會中均表達願意回應族人提出的訴求,但設立基金會及賠償部分,馬遠自救會在最近一次協調會中提出 14.9 億元的賠償,實在於法無據也超出台大能力所及。
至於阻擋陳情的指控,台大表示,學校先前已敘明持標語者不可入內,欲於校園內陳情必須事先申請,由於自救會未事先申請且成員做勢要往前衝,為維護校園安寧才暫時拉起正門鐵門。若當時有教職員工生欲入校內,只要出示證件,學校駐衛警仍會放行,稍後自救會成員收起標語,表示欲進入校園,駐警也並未阻擋,均對校外人士開放。
對此,台大研究生協會發文譴責,指遺骨議題事關學術及研究倫理,且陳情者當下並無暴力舉動,台大作為受國家資助之國立大學,不應以警方人力圍堵和關閉校門的方式,面對包含學生在內的陳情者。並質疑台大作為過錯方過於消極,呼籲校方應立即面對歷史錯誤,儘速解決此問題。
陪同族人到台大校門前抗議的民進黨立委伍麗華也在臉書上發文,指控台大校方「態度傲慢」,面對返還遺骨的訴求「永遠都是一副『裸還』的姿態」,將許多訴求推卸為原民會、教育部、文化部等政府部門的責任。她還指出,就算高教司長 8 次致電、教育部長親自溝通,台大校長就是不願意出面接受陳情書,甚至派出二三十名警力排成人牆推擠拉扯陳情者,毫無誠意面對錯誤。
▌歧視言論頻傳 台大學生:校方應對族群議題積極作為
事件發生後,有台大學生在 Dcard 社群發起「叫蕃仔是一種歧視嗎」、「怎麼看待蕃仔在台大校門抗議」等遭質疑帶有歧視性言論的投票活動。台大學生會今(17)日協同台大原聲帶社、台大原住民學生反歧視小組等多個社團與學生組織一同在校門口召開記者會,並提出 4 項訴求:要求校方為侵害人權公開道歉、加速族群平等委員會工作並研擬未來面對陳情事件的正當行為準則、謹守學術倫理並推廣人文精神、回應部落需求。
台大原聲帶社長 Kating Adaw Langasan 表示,馬遠部落表達遺骨返還的訴求,台大校方未給予應有的承諾和尊重,還動員警力封鎖校門、限制師生出入。事後校方聲明還刻意聚焦於賠償金,將原住民塑造為貪婪的形象,然而族人並非無憑無據的獅子大開口,不應將遺骨返還概括為求償問題。
台大原住民學生反歧視小組代表 Sera Fangis Pacidal 則指出,台大 5 月發生「言論自由月」懸掛對原住民族的歧視布條,半年後又再次看到校方對原住民族權益的不尊重、不面對,甚至關起校門、號召警察。希望台大能加快成立「族群平等委員會」,推動「全民原教」相關課程,讓校園能理解、認識與尊重不同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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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2023/11/18 臺大學生會 NTUSA 聯合聲明
2023/11/18 臺大原聲帶社 【臺大原聲帶社針對馬遠部落遺骨返還事件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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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6 台灣大學研究生協會 【譴責台大關閉校門 拒馬遠部落於門外】
2018/07/12 監察院 馬遠先人遺骨案 監察院促請臺大妥善處理歸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