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想過,有一個時代,往返的魚雁可能被剖肚抽查嗎?包裹白紙黑字的不僅僅是信封,還有一層捉摸不透的白色迷霧。

枝伯,因一信身陷囹圄,也自此展開與台灣民主化一同磕磕絆絆的旅途。但凜然不屈的筆力終將浸透信箋、驅散迷霧,從威權中突圍,邁向獨立建國。

枝伯──林樹枝(1946.12.18-2023.08.14),邱萬興攝影。/圖:新台灣和平基金會

▌不容指教的國民黨──牢獄之災

外號「枝伯」,本名林樹枝,新北市中和人,1946年 12 月 18 日生。1956 年,「國語政策」甫禁止各級學校使用方言,時值國小的林樹枝,卻仍執意說台灣話,旋即遭教師掌摑。幼年的他不解,台灣人為何不能說自己的母語?政治意識就此萌芽。

初中肆業後隨家中務農,農暇之餘打工貼補家用。工作中結識丁振隆,而後書信往來期間遭警總郵檢組抽查,信中批評指出「國民黨反攻大陸為假」、「政府用人在省籍上不公」等語,因而受當局用《懲治叛亂條例》緝捕。

在審訊過程中,還被質疑其學識程度不可能寫出此類政治言論,要求林樹枝供出根本不存在的幕後指點人,並為此長時間刑求,如電刑、冰床等,終致不能人道及許多後遺症。1971 年 6 月 21 日,判處十年徒刑,一次庭審,無處救濟。

1949年制訂的《懲治叛亂條例》,黨國政府用以打壓清掃異己的政治工具,威權時期迫害人權極劣惡法。/圖:立法院國會圖書館

▌民主前夕的風雨──美麗島事件

1972 年,林樹枝移往國防部綠島感訓監獄(綠洲山莊)服刑,1975 年,獨裁者蔣介石死亡,黨國為悼念而實施減刑,林樹枝刑期減為 6 年 8 個月,後經感化教育,1977 年 11 月 7 日首次出獄。

復歸後隨難友(白色恐怖受難者)們一同工作、創業,時長不久,隨即又投入黨外運動的風雨當中。

美麗島事件爆發後,1980 年 1 月 12 日,林樹枝因「藏匿施明德」並協助其脫逃躲藏,再度遭到判刑入監( 2 年),又因 5 年內再犯,前次減刑撤銷,合併前次未執行之刑期,共 5 年 4 個月。1985 年 5 月再次出獄,此時 39 歲的林樹枝已於牢中度過 12 個年頭。

國防部綠島感訓監獄(綠洲山莊),因泰源革命事件促使當局增建。林樹枝絕大多數獄中時間都在此度過,現為國家人權博物館白色恐怖綠島紀念園區。/圖:國家人權博物館

▌在狂飆的年代中持續拚搏

二度出獄後,林樹枝仍在黨外與街頭間奔走,積極的身影活躍在每一場運動中,縱使特務對於政治犯的跟監騷擾陰魂不散,他依舊是義無反顧。

善於書寫又有多年獄中經驗的林樹枝也在友人的鼓勵下,著手研調政治犯們的遭遇。透過難友彼此牽線,平日上班,休假時就四處奔波尋人,訪談紀錄諸多白色恐怖口述歷史,寫下難友們的辛酸苦楚,也寫下黨國的不義。著有《出土政治冤案》《良心犯的血淚史》《白色恐怖X檔案》等著作,為轉型正義留下重要資料。

2023 年 8 月 14 日,友人致電林樹枝卻無人接聽,至其租屋處關心卻仍無人應門,而後確認,林樹枝先生已於新北市淡水租屋處辭世,享壽七十七歲。

枝伯,即便最寶貴的青春留在了獄中,餘生仍用盡全力,馬不停蹄,只為求台灣獨立建國。

再多的金錢沒辦法買回我們的青春,
再多的金錢沒辦法買回我們的家庭,
再多的金錢沒辦法買回我們的健康。

所以說轉型正義的工作是和時間賽跑,因為這些受害者、受難者都老了。

不管以後任何什麼政黨來執政,一定要記取歷史的教訓,
像是白色恐怖、像是二二八這種事情,
絕對不要在臺灣的土地上重演。

──林樹枝|政治受難者口述歷史
林樹枝口述歷史影像紀錄/圖:國家人權博物館數位影音資源

林樹枝先生 告別禮拜
日期:2023年9月23日(六)14:00
地點:台灣基督長老教會濟南教會(台北市中正區中山南路3號)

告別禮拜後安葬於大衛之城
青青草園基督教墓園

​ 林樹枝先生治喪委員會
聯絡處: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義光教會
(106台北市大安區信義路三段31巷16號)
電話:02-2700-1010

【全文由新台灣和平基金會授權刊登】

參考資料:
2023/03/19 國家人權博物館 政治受難者口述歷史|林樹枝|完整版

新聞回顧:
2023/08/15 報呱 勇於揭發國民黨政權的黑暗面 白色恐怖受難者林樹枝過世享壽7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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