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稍早荷蘭《民眾報》曾大篇幅報導台灣是高居《世界幸福報告》前 30 名的幸福國家,本週二《民眾報》又刊出長達三頁的專文,以台商李孟居無端遭中國逮捕審判監禁的例子,提醒荷蘭人危邦莫入。
台商李孟居經常往來台海兩岸,2019 年 8 月 18 日,他如常出差前往深圳,當時僅 30 公里外的香港正舉行反送中百萬人大遊行。李孟居對此感到好奇。他訂了深圳一個體育館附近的酒店,從酒店拍攝到中國解放軍軍車聚集的畫面。由於當時已有記者在那裡拍攝,他並沒有想到拍幾張照片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兩天後,李孟居搭機返台,在深圳機場被攔下,行李遭到搜查。邊境管理人員發現他持有五張有「香港加油」字樣的明信片,手機裡還有解放軍軍車的影片,他因此被捕,被秘密拘留在一間沒有窗戶的酒店房間裡。三週後,中國政府召開記者會,宣布李孟居以危害國家安全罪遭逮捕。他在脅迫下在電視上認罪,最後以煽動分裂國家罪、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和間諜罪被判處 22 個月監禁,禁止旅行兩年。
在中國,官方說你有罪就是有罪
台北海洋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副教授吳建忠表示,如今以手機拍攝影片人人得而為之,李孟居本人並沒有問題,然而在中國,一切事務都具有政治性,一舉一動都可能有政治問題,李孟居於是掉入這樣的政治陷阱。吳建忠說:「撿起一把沙子也可以顛覆國家。」
中國異議人士告訴《民眾報》駐北京記者 Leen Vervaeke,李孟居的舉止有點笨拙,但難以成為間諜活動的證據。人們離開中國時,有政治口號的明信片會被警告沒收,李孟居不是唯一案例。再者中國電視上一連數日播放解放軍軍車在深圳集結的影片,李孟居手機裡的影片也不稀奇。
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說,李孟居是台灣與中國關係緊張下的受害者。每次兩岸事態緊張,就會有台灣「間諜」在中國被捕,例如 2022 年夏天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訪台,以及 2023 年 3 月蔡英文總統訪問美國,都有「間諜」在中國被捕。《民眾報》的報導形容這是一種政治施壓,是「恐懼的假間諜活動」。案件雖多,但在中國,國家安全訴訟是機密,外界幾乎無法得知相關訊息,有些「失蹤」事件的親屬也不願公開,希望能夠在不引起注意的情況下透過私人管道協商放人。
一場牢獄災難,中國夢醒
李孟居於 2020 年 7 月被迫電視認罪。他說他參加一個約半小時的會議,與會者大喊大叫,或者用力敲桌子,逼迫他承認在深圳待了很長時間。他被迫反覆說了八、九遍,才終於與對方滿意。
2021 年 7 月,李孟居終於獲釋,卻不被允許返回台灣。按照中國的說法,他被褫奪兩年公民權,李孟居則告訴《民眾報》記者:「我在這裡根本沒有公民權。」李孟居不能離開,家人朋友也不敢去中國,甚至連通電話也不敢,他在絕望之下找上人口走私者,結果被對方騙了錢,依舊無法離開。後來他結識中國異議人士,逐漸振作起來,周遊中國,去了九十幾個城市,不為遊山玩水享受,而是因為他知道一旦能夠離開,他再也不會造訪中國。
李孟居早就接受荷蘭《民眾報》訪問,但新聞直到 2023 年 7 月 25 日才刊出,也就是李孟居的兩年旅行禁令到期隔日,報導在荷蘭刊出的時候,李孟居已經抵達日本,將從日本返回台灣。
李孟居說,「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不覺得中國政府有問題,我認為我們(台灣)應該與中國保持關係,但現在我的看法改變了。我要我要告訴我的同胞:不能相信中國共產黨。他們視民主為敵人,也視台灣為敵人。」
李孟居說,他想為人質外交的其他受害者盡一份心力,或許為此成立一個國際平台,他說「這樣的平台可以匯集經驗,向有公民被中共非法拘留的國家提供協助」,這樣做的好處在於「可以增強各國的集體談判能力,向中共發出明確訊息:如果他們繼續對外國公民採取這種策略,將使他們自絕於世上其他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