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來，在中國購買房地產被認為是一項安全的投資。然而現在，房地產非但沒有為中國的中產階級穩定財富基礎，反而成為不滿和憤怒的源泉。根據軟體開發平台 GitHub 的頁面「WeNeedHome」自主通報彙整的統計，中國購房族以停貸抵制爛尾樓的數量已高達 326 處，並蔓延全中國。
中國多處的預售屋買家在購買預售屋之後到完工前一直處於茫然無措的狀態，因為多個建案的開發商建案僅蓋了一半就因財務問題等各種因素停工、撤掉機具，讓建案變成了爛尾樓。因此，爛尾樓受害買家聯合起來，向放貸方發出「暫停償還抵押貸款通知」拒繳房貸，目前雙方都呼籲中國政府出面解決。
圖／中新社
據 GitHub 的頁面「WeNeedHome」的統計，中國西南城市重慶有 12 個未完成的預售屋建案受害買家正發起抵制運動，類似抵制活動在上海有 7 個、廣東省 8 個、廣西南寧 9 個和山西太原 10 個，而爛尾樓建案最多的是河南省，目前總計有 66 處，其中「爛尾率第一」的是鄭州市，有高達 43 處爛尾樓！整個中國受害買家威脅要抵制的爛尾房產數量已達到 326 處，而擁有最多爛尾樓建案的開發商毫無疑問，正是恒大集團，共有 52 處，其次是綠地控股集團的 12 處，和融創中國的 10 處。
澳盛銀行研究中心（ANZ Research）估計，抵制行動可能會影響銀行資產負債表上約 2,220 億美元的房屋貸款；《華爾街日報》 （The Wall Street Journal）7 月曾引述分析師估計，面臨斷供風險的房貸總額約 1,500 億至 3,700 億美元（約新台幣 4.4 兆至 11 兆元）。
大連市旅順未完工的預售屋受害買家發表聲明：「為了繼續付款，買家多次前往相關政府部門和主管機構尋求幫助並維護我們的權利。但似乎沒有跡象表明建案會再次開工。」常德市的貸款買房受害者聲明寫道：「由於大多數購房者遭受的巨大損失，我們被迫停止支付抵押貸款。」
與此同時，山西太原的受害買家聲明指責銀行透過非法挪用監管資金來助長危機，因為建商挪用資金是慣用手段，越大的建案需要越高的周轉金。在拿地、建房、回款、還債這個循環中，回款是最關鍵，如此才能讓資金滾動下去。但因為這是高槓桿的操作模式，所以沒實際的資金流入就會造成資金鏈斷裂，導致爛尾樓。因此，停貸的買家在建築物完工之前拒絕再支付每月的還款，並呼籲停止變相懲罰買家。美國南卡萊羅納大學教授謝田（Xie Tian）表示，這場抵制運動可能對中國經濟產生嚴重影響。他說：「暫停還款可能會導致系統性財務危機……因為涉及的金額很大，而且，這些都是有錢有資產的中產階級。」
中國各地爛尾樓停貸供通知案例（可點圖放大）
中國國家統計局 8 月 15 日公佈的數據顯示，今年 1～7 月房地產開發投資跟去年同期相比下降 6.4%，其中 7 月份房地產投資同比下降 12.3%。新開工建案下降 45.4%，為 2013 年 2 月以來最大降幅，7 月份中資銀行對開發商的貸款下降 36.8%。駐美財經記者 Wang Jian 表示，有傳言稱，中國政府會支持銀行向開發商發放貸款以完成建案，但目前尚未得到證實。他說：「這裡有幾個問題需要解決，因為他們（指政府）不能因不小心而讓銀行陷入（危機），銀行承擔著很大的風險，一方面是個人買家，是未完工預售屋建案的受害者，另一方面是銀行。如果他們（指銀行）對開發商借出更多的錢，可能會產生更多的壞帳，並最終導致（銀行系統）崩潰，（買家）唯一能做的是抵制還貸款，這會將商業銀行拖下水，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商業銀行將會倒閉，因為這就是資金的最初來源。」
然而，買家的暫停償還貸款舉動的成本是會讓自己在中國社會信用體制中被標註為「失信者」，未來可能無法自由旅行、子女無法就讀好學校、無法再申請貸款等。不過，這些受害買家並不是唯一在抗議的族群。8 月 2 日東部城市合肥的一群房地產開發商呼籲當地政府打擊購房者所謂的惡行抗議，有開發商聲稱政府已經介入。
到目前為止，中國政府一直在努力限制社會關注停貸潮風暴。在最初的一系列停止償還房貸的抵制動作在社群媒體上瘋傳後，網路審查機構開始採取行動。但隨著停貸潮風暴已經蔓延爆發，相關潛在發展恐惡化中國整體經濟。
圖／Twitter
「保交樓、穩民生」？！
中國官媒「新華社」19 日報導，中國政府住房和城鄉建設部、財政部、人民銀行等相關部門準備推出救火拆彈的「保交樓、穩民生」政策，試圖透過「政策性銀行專項借款方式」「支持已售逾期難交付住宅項目建設交付」。換句話說中共中央將投入專項經費、銀行跟進貸款給那些已經售出，卻已停工、甚至逾期難以交付的爛尾樓建商，將該建案完工交付給受害買家。
中共中央還同時要求查明爛尾樓背後存在的違法問題，像是原有預售資金遭挪用，嚴格查處相關人士並追究相關責任。
但中共這項拆彈政策成效如何有待後續觀察，但像是「建案爛尾率第一」的恒大集團該怎麼救？救的起來嗎？
整體而言，抵制還款是中國經濟惡化的部分表徵，經濟由於疫情的封鎖、旅行限制和對政府的信心動搖而停滯。中國經濟正走上數十年來成長最慢的路上。世界上中國製的商品逐漸減少，而中國消費者在國內的消費也越來越少。而抵押貸款在此時擾亂了中國房地產市場，中國房地產正處於長達數十年的泡沫狀態。這也替準備即將連任第三任黨總書記的習近平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
參考來源：
2022/08/19 Radio Free Asia Chinese mortgage boycotts over unfinished buildings spread to hundreds of locations
2022/08/17 New York Times As China’s Economy Stumbles, Homeowners Boycott Mortgage Payments
Github WeNeedHome （全國各省市停貸通知匯總）
2022/08/19 新华网 多部门出台措施推进“保交楼、稳民生”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