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駐韓日本大使武藤正敏在日本老牌經濟週刊《鑽石週刊》電子版,解說了這次韓國新政府參加北約領袖峰會的目的。
對比文在寅政府時期雖然打著經濟靠中國,安保靠美國的名號,但部署薩德系統所帶來的中國報復讓韓國在安全面又脫離不了中國的影響力。而多方證據顯示北韓核武飛彈開發背後有中國的協助,在安理會也有中國撐腰。現在的尹錫悅政府雖然避免製造反中路線的印象,但選擇與北約站在一起,峰會期間也和歐洲領袖推銷自家企業試圖以歐洲市場取代中國市場,以增強韓國對中國報復的抵抗力。尹錫悅出席北約可以確定韓國新政府「脫離中國」的意志。
尹錫悅政府:經濟上脫中入歐
文在寅總統時期的韓國基本政策是「安保靠美國、經濟靠中國」。然而,實際上,在安全保障的面向也脫離不了中國的影響力。
因為部署薩德系統受到中國報復後,後來韓國就承諾會堅持「不追加部署薩德系統、不加入美國反飛彈防禦網、不推進韓美日軍事同盟」的三不原則,做出了自己放棄韓國安保主權的下策。
文在寅政府會對中國如此卑躬屈膝有兩個比較大的原因。
其一是韓國的出口產品有四分之一銷往中國,在經濟面對中國的貿易依存度非常高,所以被中國報復的代價也非常高。
其二是認為中國對北韓的影響力相當大,所以和北韓的關係改善必須要有中國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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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了尹錫悅政權,韓國政府規劃未來將減少對中國的經濟依賴,而現在尹錫悅總統正帶頭試圖將韓國銷往歐洲。
而且,和北韓之間的關係,不僅沒辦法期待中國會協助韓國,甚至不如說中國在背後支援北韓反而讓狀況更惡化。
基於這樣的客觀情況,尹錫悅總統出席北約峰會,正是為了脫離中國而採取的動作。
韓國跟上北約戰略概念
北約在 6 月 29 日簽署了新的「戰略概念」,這份文件規劃了往後 10 年的戰略方向,同時也發表了聯合公報。
自上一次 2010 年通過戰略概念已時隔 12 個年頭,新的戰略概念當中,首次提及中國,明確寫道中國構成歐美安全保障上的「系統性挑戰」;直指俄羅斯是北約「最顯著且直接的威脅」。
關於中國還提到「挑戰北約的利益、安全及價值,力圖破壞基於規範的國際秩序。中國與俄羅斯正在深化的戰略夥伴關係,與北約的價值觀和利益背道而馳」表明了對中國的擔憂。
北約直接將中國視為威脅的契機是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時候,中國作為威權主義國家與俄羅斯聯手,所以也把中國看作是與俄羅斯相同的威脅。實際上,中國的動作就減緩了北約對俄羅斯制裁的效果。
再者,中國緊靠俄羅斯,勢力擴大到東中國海、南中國海以及南太平洋,甚至擴及非洲和中東,對此,歐洲國家感到深刻的憂心。
北約這次還有達成另一個重要成果,就是不僅是從安全面,也從經濟、人權、網路各個面向建構中國包圍網。關於供應鏈,美國在 5 月訪日時創設了 13 個國家參與的印太經濟架構(IPEF),以取得更多國家合作的觀點來看,北約峰會相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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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錫悅總統作為韓國領袖首次出席了北約會議。尹錫悅在領袖會議的演說中提到「在新的競爭和衝突的局勢中,存在著否定我們所保護的普遍價值的動作。自由與和平因著和國際社會的合作而受到保障」,宣布與北約合作。
尹錫悅雖然避免提到中國,但韓國政府官員表示「在出席北約會議的時候韓國的立場就很明顯了。」
中國嚴厲抨擊北約峰會
對於此次北約峰會,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在例行記者會上譴責「北約持續突破地域和領域,鼓吹集團對抗,國際社會對此應該保持高度警惕,並堅決反對。」
趙立堅雖然沒有提到韓國出席北約會議,但中國官媒「環球時報」英文版就警告,美國透過與亞洲盟國的對話促使北約擴大到亞太地區,挑動朝鮮半島緊張局勢。若尹錫悅政府因依賴美國而喪失外交獨立性,將會使中韓關係更加複雜。這可以看到中國對於尹錫悅政府經過出席北約峰會脫離中國所起的警戒心。
中國資助北韓核武飛彈開發
《日本經濟新聞》6 月 30 日報導「北韓將禁止國際交易的煤炭走私到中國的嫌疑越來越大。《日本經濟新聞》取得了裝載煤炭的北韓船舶的衛星照片,查詢船舶隔天的航線,確認到它是直接開往中國港口。 作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中國,很可能參與了違法行動,這曝露出為了切斷北韓軍費的制裁其實是行不通的。」根據該則報導,調查了過去 1 年半與北韓關係密切的 180 艘船的航線,有 50 艘以上進入了中國的煤炭港。
另外,根據 6 月 10 日《朝日新聞》的報導,韓國官方智庫的分析指出北韓今年試射 33 枚飛彈的費用總額上看 4~6.5 億美元(約新台幣 120~195 億元),這個金額夠用來供應遇到饑荒的北韓居民。北韓居民因為饑荒而去世的情況下,還能有錢投注到飛彈開發,是因為有中國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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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聯合國安理會北韓制裁委員會的前專家小組成員古川勝久表示「就算向安理會通報那些很可能進行走私的船舶,但大多都會因為中國和俄羅斯的反對而不承認是違反制裁」。中國為北韓核武飛彈開發提供協助的可能性非常高。
今年北韓發射洲際飛彈時,中國在安理會行使否決權,阻止了追加制裁。中國以線上形式舉辦金磚五國(BRICS,成員國有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南非)的領袖會議時,考慮到對中俄等國制裁的美國,習近平在演說中說道「我們必須反對濫用制裁」。
如果北韓重啟核試驗,美韓雖有意對北韓發動追加制裁,但中國的否決權助了北韓一臂之力。
這這樣的狀況下,韓國前海洋警察廳警備安全局長李春宰投書《朝鮮日報》,主張韓國應該參加 Quad 的海洋監視系統。這篇投書雖然沒有提到中國走私船,但有考量到中國的海洋擴張政策,所以當然也包含走私船。北韓走私船為核武飛彈開發創造資金,如果以結果來說中國的協助跟北韓核武飛彈開發有關聯,那麼韓國和 Quad 合作就會是必然。若韓國加入 Quad 的安保體制和中國產生摩擦,那也是中國所造成的。
市場多角化經營降低對中國的經濟依賴
北約峰會與尹錫悅總統同行的韓國總統秘書室的經濟首席秘書官崔相穆表示「與中國的出口繁榮時代將要結束了。」
韓中貿易的主要框架是「垂直分工」和「追擊」。 韓中之間的生產分工是由韓國製造中間產品(中間財、半成品)再銷往中國,然後在中國組裝成成品並在當地銷售或出口到第三國。 例如說韓國製造的顯示器面板供應給中國的彩色電視工廠就是這個形式。 中間產品的附加價值普遍較高,所以中國成長對韓國來說也是福音。
與此同時,中國在競爭領域以驚人的速度追擊韓國。 從承包加工業到白色家電、機械、化工、造船、智慧型手機,以及最近的汽車,中國在這些領域的產能正在增長,而且已經進展到可以不必依賴韓國中間產品的狀況了。
此外,次世代半導體、人工智慧、電池、物聯網等未來產業不適合這種中間產品的出口模式,因此中國與韓國幾乎處於同一個起跑線上。
崔相穆認為往後韓國必須要多角化經營市場,脫離對中國的依賴。韓國想用來取代中國市場的是歐洲。崔相穆列舉了核能和國防工業作為打進歐洲市場的競爭產業,他也說「未來 5 年(尹錫悅執政期間)主要產業清單還會持續增加。」
北約峰會期間推銷韓國
尹錫悅總統有利用出席北約峰會的機會與各國領袖會談,而韓國總統在席間還推銷了韓國企業。 以下有幾個例子。
◆向捷克總理費亞拉(Petr Fiala)強調 3 月開始投標的新核能電廠韓國企業也有參與。
◆與英國首相強生(Boris Johnson)討論強化核能相關戰略合作。
◆和加拿大總理杜魯道(Justin Trudeau)談論鋰、鎳、鈷等礦產在供應鏈領域的具體合作。
◆在和荷蘭總理呂特(Mark Rutte)的會談中,請求半導體設備的穩定供應以及擴大投資。
◆跟法國總統馬克宏談強化太空產業的合作。
尹錫悅政府強調市場、供應鏈的多角化的背後是因為美中對立越演越烈,而韓國半導體技術等在供應鏈領域與美國保持密切相關,將可以增強抵抗力以面對下一個像薩德報復那樣的單方面報復措施。
韓國正在努力避免給人留下反中路線的印象。 一位韓國政府官員主張「所有國家都認同,只有遵守規則和法治,才能建立基本的合作體系。」 但是,尹錫悅政府採取了重視和美國、北約合作的立場,這就沒辦法掩飾,未來的課題將會是如何建立一種不偏向中國、兼顧國家利益的平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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