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斯濱】印度是俄羅斯亞洲戰略中的核心

俄羅斯總統蒲亭與印度總理莫迪/莫迪Twitter

12 月 6 日,俄羅斯總統蒲亭(Putin)訪問印度,並和印度領袖一起重申印度與俄羅斯是「特殊且具特權的戰略夥伴關係」,值得注意的是印度與美國之間則為「全面戰略夥伴關係」。不僅如此,印俄雙方外長及防長舉行了首次國防與外交2+2對話,這個是中國一直希望和俄羅斯建立的層級,但俄國一直沒有答應。

從 2020 年 2 月開始,由於疫情嚴峻,俄國總統蒲亭一直在努力盡量避免出國;比如蒲亭今年拒絕參加 G20 峰會和其他國際峰會。但蒲亭卻在今年 6 月親自前往瑞士與美國總統拜登會面,體現他對美俄關係的重視,除此以外蒲亭今年根本就沒有出國。

今年俄國和中國之間只有舉辦過二次視訊峰會,而印度疫情比中國嚴重很多,平均每日新增確診數達 7,400 多,但俄國願意為了冒這個疫情風險舉辦最高層級峰會,體現俄國對印度的重視。

也就是說,自拜登以後俄羅斯為印度再破了一次例,這說明克里姆林宮對印太地區局勢的關注程度。俄羅斯親中學者、 俄羅斯國際事務理事會主任安德列‧克爾圖諾夫(Andrey Kortunov)表示,「 俄國對印度的如此重視,體現了俄國對俄中關係合作前景的擔憂 」,甚至直接坦承,俄國在先天需求上,就是需要印度制衡中國

鑑於印度目前的戰略地位特殊性,俄國總統的親自訪問對俄印關係的發展至關重要,因為蒲亭和莫迪兩位領袖分別都很有可能在 2024 年後繼續執政,所以在未來的數年時間,俄印關係完全取決於他們兩人的關係以及決策思維。

印俄關係的正面進展:國防

印俄關係目前最大的成功以及動力,顯然就是完全同盟等級的軍事關係。 2020 年 6 月,在印中邊境衝突事件兩週後,印度曾要求俄羅斯緊急供應軍事裝備,包括輕武器、砲彈等攻擊性武器。隨後在11月初,除了米格 29 戰機以外,印度的要求皆已獲莫斯科批准。

印度 70%以上的武器都是俄國生產,近年俄印軍事科技合作進展越來越多,如今的印度已不再滿足於從俄羅斯直接採購武器裝備,而是要求與俄方進行共同軍備科技開發,俄國甚至授權印度本國可以在當地進行俄規武器製造,現在俄國已經在印度建立了 T-90 戰車和 蘇愷—30MKII 戰鬥機的生產線,同時還建立了布拉莫斯飛彈(Брамос)的聯合生產線,這是中國望塵莫及的待遇。

布拉莫斯(Brahmos)飛彈 圖/Wikipedia Commons

這次峰會雙方簽署了多項新軍事合作協議,俄制 AK203 步槍的技術正式轉移到印度,印度將在未來 10 年間透過一家印俄合資公司,在印度生產超過 60 萬支AK-203突擊步槍。印俄還簽署了延長至 2031 年的軍事技術合作協議。以及雙方正在加緊「後勤互惠交換協議」(RELOS)的簽署進度,該條款允許印俄軍隊互相使用彼此的基地和後勤支持設施。

印度目前在印中邊境部署了俄印聯合研發的超音速布拉莫斯飛彈,在印中邊境部署了俄國提供的S-400遠程防空飛彈系統(Триумф),現在俄國又強調會為印度出售及配備最新的俄國 S-500 普羅米修斯防空飛彈系統。除此之外,俄羅斯還大力援助印度建造巡弋飛彈及核潛艦,構成「三位一體」的能力。這主要是由於俄印兩國的戰略利益相同, 其中包括平衡中國政經和軍事力量的增長,遏制諸如塔利班、ISIS等中亞極端伊斯蘭運動的不斷擴張。

雖然美國曾表示若印度進行購買俄軍武器,就會進行制裁。但根據目前的印俄關係情勢,雙方對此的討論主要著重在如何在美國制裁的風險下繼續維持雙方的緊密軍事關係,並沒有人在討論要取消印俄軍售關係。

S-500反彈道飛彈系統。
圖/擷取自Military TV

俄國有可能會主動逐步縮小與美國主導的印太戰略、AUKUS的觀點分歧

這場峰會俄外長拉夫羅夫(Sergey Lavrov)有表達對美英澳的AUKUS軍事聯盟和印太問題的憂慮,但這個憂慮僅是質疑美英協助澳洲打造核動力潛艦的計畫「是否遵守國際原子能機構的規範和核不擴散原則」,就沒有再更多表態。後續拉夫羅夫表示,在最重要的全球問題和安全問題上,莫斯科和新德里持有「一致或幾乎一致的立場」,顯示俄國目前對美印關係的疑慮程度較低,俄國的重點在於印度的本身想法和立場。

對於俄羅斯來說,「印太戰略」是印度方面的用語,而俄國則偏好使用「亞太戰略」,兩者之間所描述的版圖幾乎一模一樣,唯一差別是對這塊區域的威脅看法稍有不同。

俄國在印太地區所採取的戰略思維基本上是完全以東協為核心,這也是俄羅斯大力支持越南、印尼開採南海石油,以及今年和東協舉行聯合海上軍演的根本原因。當然印度也全心全意支持東協的核心地位,美國陣營的印太戰略國家也是如此。

因此目前俄國已經正在研究,透過自我調整立場來主動配合印度的印太願景,具體的做法比如俄國可能會加入印度的幾個政府計劃,從印太海上安全,環境安全等層面開始入手,和印度進行初步合作,來讓莫斯科決定是否要完全加入印度主導的印太戰略。

現在俄國已經在環印度洋區域合作聯盟 (Indian Ocean Rim Association)的存在感日益增加,而這一切俄國都是為了和印度增加軍事和外交互動,所以後續俄國是否會更多的融入印度主導的印太戰略,關於這一點我們拭目以待。

印俄關係挑戰:雙方經貿額仍然偏低

俄印的經濟往來涵蓋貿易、投資、能源、科技等多個領域。俄國和印度關於能源的合作進展是兩國經貿關係中的少數亮點,俄國也積極參加印度於2020年疫情嚴峻期間提出自給自足計畫下之生產連結計畫(PLI),在計劃的支持下對 13 個行業進行投資;印度公司也在俄羅斯遠東地區進行投資;以及持續進行金奈-符拉迪沃斯托克海上走廊(Chennai Vladivostok Maritime Corridor)等進度落後的計劃。

2020 年印俄雙邊貿易額為 92.3 億美元,並在 2021 年上半年有所增長,但兩國政府皆承認其經貿額仍然較低,雙方希望能在 2025 年達到 300 億美元的目標。除此之外印俄之間的雙邊投資條約也在談判中,以及擴大雙方的銀行合作,以本國貨幣相互結算,以及讓印度的統一支付系統(UPI)和俄羅斯快速支付系統(FPS)進行連結,加強印度和俄國雙方的金融科技合作。不過印度和俄國之間的所有經貿倡議都是由兩國的政府公部門在推動,但是印度多數的經濟活動是私營所帶動的,因此印俄的經貿交流速度可能仍然會很慢並且受限。

俄國向印度澄清對巴基斯坦的立場

在印度的學界及媒體界,俄國和巴基斯坦之間的關係一直都讓印度不悅,有印度學者認為俄羅斯在對待巴基斯坦和印度的關係處理上是採取平衡策略,甚至認為俄國對印度玩巴基斯坦牌,以求佔印度便宜。

這也是俄國此次和印度舉辦峰會的另外一個重要作用:澄清誤會。俄國認為和巴基斯坦發展關係很重要,不過這個是要看情況。目前阿富汗已被塔利班佔據,而塔利班最主要的支持者就是巴基斯坦。塔利班的上台使得中亞安全局勢陷入嚴峻,導致巴基斯坦對俄國的重要性急劇增加,因為若不和巴基斯坦進行足夠的外交接觸,將會嚴重威脅到俄國及中亞的安全局勢。

在和巴基斯坦的外交接觸中,俄國也確實認識到自己低估了印度對巴基斯坦問題的敏感性,但俄國此行是要明確告訴印度,俄羅斯不會改變自己的亞洲國安戰略。印度對俄國的重要性,沒有任何國家可以取代,也理所當然的超越巴基斯坦,印度比巴基斯坦更大、更有經濟實力、更有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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