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年 6 月 6 日高雄罷免投票，雖然投票率僅有約四成，但卻以 93 萬 9090 票通過罷免案，韓國瑜確定遭到罷免。這個令人驚訝的罷免同意票，不只通過門檻，甚至超越了2018韓國瑜選上高雄市長的票數(89萬2545票)。這是台灣有民主選舉以來有直轄市長遭到罷免，韓國瑜是否將會提起法律戰？本文礙於時間以及才識淺薄，不擬分析訴訟策略之成敗，僅先指出可能的途徑，讓關注的朋友大致掌握本次法律戰的「觀賽指南」。
依據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提起訴訟
依據公職人權選舉罷免法（下稱選罷法）第 118 條規定，選舉委員會辦理罷免違法，足以影響選舉或罷免結果，檢察官、候選人、被罷免人或罷免案提議人，得自當選人名單或罷免投票結果公告之日起十五日內，以各該選舉委員會為被告，向管轄法院提起選舉或罷免無效之訴。
又依據同法第 119 條規定，選舉或罷免無效之訴，經法院判決無效確定者，其選舉或罷免無效，並定期重行選舉或罷免。
依據上開兩個條文，韓國瑜陣營可以主張中選會在辦理罷免投票的過程有瑕疵，且該瑕疵足以影響選舉或罷免之結果，即可主張罷免無效之訴；如果勝訴，罷免案就無效，但是仍然需要定期重新舉辦罷免，對於韓國瑜來說，重新舉辦罷免投票恐怕意義不大，而且在政治上或許反倒會遭受到更糟糕的後續效應。
另外， 韓國瑜也可以選擇依據選罷法第 124 條規定，主張罷免案提議人以強暴、脅迫或其他非法之方法，妨害他人自由行使投票權或執行職務等事由，提起罷免案通過或否決無效之訴。
不過，應該注意的是，依據同法第 91 條 2 項但書規定，經提起罷免訴訟者，在訴訟程序終結前，不予補選。換言之，無論罷免案是否無效，只要韓國瑜提起罷免訴訟，補選程序就會被凍結，那麼在罷免無效之訴審理過程中就無法進行補選。至於罷免無效之訴的審理期間，依據同法第 127 條最長必須在一年內完結。綜合上述，韓國瑜如真提起罷免無效之訴，最長達一年將無法進行補選。
依據行政訴訟法提起爭訟？
另一種可能性，則是直接針對中選會依據選罷法第 91 條規定所為之公告進行爭訟。 第 91 條規定，罷免案經投票後，選舉委員會應於投票完畢七日內公告罷免投票結果。罷免案通過者，被罷免人應自公告之日起，解除職務。
不過這條路徑可能困然重重。
首先，中選會所為之公告，是否屬於行政程序法第 92 條規定之行政處分？實有疑義。該罷免之通過的法律效果，如果是在罷免投票通過之後立即產生，中選會之公告只是確認該法律效果，採取這樣的見解，則該公告就是「觀念通知」而非行政處分；但是，如果認為罷免之法律效果，必須等待公告始生，則因該公告具有法律效力，此時則可能被認定為「行政處分」。
是否發生法律效果，是觀念通知與行政處分的重要分野。所謂的觀念通知，指的是不具備發生法律效果之行為，只是行政機關將法律的效果「說出來」、「告訴人民」，而非「形成、創設」法律效果；至於行政處分，乃是「創設」法律效果之行為。
這兩種行政行為在學理上的區分看似抽象無用，但是如果認定為是行政處分才有依據上開所述，提起「暫時停止執行」的可能，倘若認定為觀念通知，則不得提起「暫時停止執行」 。
（圖／中央社）
如果認定為行政處分，韓國瑜才可能依據行政訴訟法第 4 條提起撤銷之訴。姑且不論韓國瑜提起撤銷之訴會不會勝訴，關鍵點應該是在，如果肯定該公告是行政處分，則韓國瑜即有可能依據行政訴訟法第 116 條 2 項提起「停止執行」。
行政訴訟法第 116 條 2 項 規定行政訴訟繫屬中，行政法院認為原處分或決定之執行，將發生難於回復之損害，且有急迫情事者，得依職權或依聲請裁定停止執行。這招，韓國瑜早就在先前主張罷免連署偷跑一案中就用過了。（韓國瑜聲請罷免暫時停止 北高行裁定駁回）
如果真的聲請通過，則該罷免通過之公告的法律效果將暫時停止，如此韓國瑜似乎即可暫時穩坐市長寶座，而不用下台。
筆者以為，依據先前韓國瑜提起的聲請停止罷免之訴，最高行政法院乃是認為罷免「案」通過之公告屬於行政處分，依此來說似乎本次的罷免通過公告，解為行政處分亦有可能。不過，本次挾帶高度民意主張罷免，罷免投票過程中似無明顯違法情事，恐怕法院基於尊重多數民意所行使的罷免權，並不會允許暫時停止執行。
韓國瑜是否會繼續打法律戰？尚且難說。但筆者認為，只要韓國瑜提起訴訟有拖延補選，甚至於可以拖延下台時間的機會，提起訴訟可能就有政治上的實益。不過，中國國民黨黨主席江啟臣已經表示，中國國民黨將會積極備戰市長補選；何況，本次投票的結果，已經足以重挫韓國瑜的聲勢，倘若韓執意「歹戲拖棚」，反倒可能害慘國民黨，因此提起訴訟的機率可能不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