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中國媒體報導，中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相當於國會）常務委員會於 26 日通過了修訂版的《反間諜法》，包含擴大間諜行為的認定對象等。近年來，習近平領導下的中國政府重視「國家安全」，加強打擊情報蒐集活動，此次修訂法案也被視為其中一環。
由於 3 月日本製藥公司一名高階主管被中國指控涉嫌間諜活動而遭到拘留，再加上中國修訂《反間諜法》擴大了「間諜活動」的範圍，導致居住在中國的日本社群中瀰漫著不安情緒，傳出「不知道做什麼會被抓」等感到疑惑的聲音。
這是自 2014 年《反間諜法》施行以來的首次修訂，從原本 40 個條文增加到 71 條。然而，修訂法案中的間諜行為定義仍然含糊不清，也仍存在被當局恣意運用的憂心。今年 3 月，日本大型製藥公司「安斯泰來」在中國子公司的一名男性主管就因為被指控涉嫌間諜活動而遭到拘留。這可能導致日本與中國之間的企業活動和學術交流進一步萎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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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間諜法》迄今經將間諜行為定義為「危害中國國家安全的活動」、竊取或提供「國家機密」等。修訂版法案增加了竊取或提供「與其他國家的安全和利益有關的文件、數據、資料、物品」以及「投靠間諜組織及其代理人」等。
（圖／網路）
此外，該法也將針對國家機關、涉密單位或者關鍵資訊基礎設施的網路攻擊視為間諜行為，也賦予當局檢查涉嫌人士隨身物品的權限。但是，該法並沒有明確界定涉及「國家安全和利益」的情報範圍等定義。仍然有可能在理由不明確的狀況下被指控為間諜而遭拘留。
從事現代中國研究的東京大學教授阿古智子解釋新法修正的背景：「由於清零政策導致經濟惡化，國內的不滿情緒也加劇，甚至傳出反對習政權的聲音。習政權重視國家安全，正在防備境外敵對勢力、不利於政府的言論以及對政府有組織性的打擊行動。」
曾在警視廳公安部外事課工作、現為日本反情報協會代表理事的稻村悠認為：「如果網路攻擊被納入間諜活動的認定對象，那適用範圍也會擴大。此外，透過寫明調查手段並提出法律依據，也有明確表明中國強硬立場的目的。憑藉查閱電子產品和設備的名義，當局將可以強制進入企業，反過來增加了企業情報被蒐集的風險。」
自中國《反間諜法》施行以來，至少有 17 名日本人因涉嫌違反該法而被拘留，但中國當局並未透露具體的指控內容等相關資訊。其中 11 人已經回國，還有 5 人仍然被拘留，另有 1 人在服刑期間死亡。一位日中關係人士對接連的拘留表達了擔憂，表示這可能對基於經濟關係的日中關係產生嚴重且難以估計的影響。
透過「國安」打壓異議人士
除此之外，利用「國安」為由拘捕的案例也時有發生。在日本留學的一名香港出身的女大生，在 3 月初返回香港更新身分證時因涉嫌煽動分裂國家，被依據《港版國安法》逮捕。這名女大生在日本境內時，曾轉載過與香港獨立相關的社交媒體貼文。阿古教授提到女大生在網路上寫了什麼、轉載了什麼，都是人在日本的時候的事，但儘管如此女大生仍在香港遭到當局拘捕，正是因為國安法在境外仍適用，而這可能會是第一起在日本適用國安法的案例。雖然女大生已獲得保釋但護照被當局沒收，要等到 5 月才能知道是否被起訴。
（圖／中新社）
對此，日本官房長官松野博一在 26 日的記者會上表示：「持續發生會損害對一國兩制的信任，以及讓我們不得不更感到嚴重擔憂的情況」，他要求保護言論和新聞自由。
其他還包含中國當局在 26 日證實，台灣出版社「八旗文化」總編輯富察（本名李延賀）因涉嫌「從事危害國家安全的活動」，正在接受中國國安機關調查。富察創立的八旗文化曾出版關於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權問題等批判中國政權的書籍。
（圖／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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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中國共產黨機關報《光明日報》的評論部副主任董郁玉去年 2 月在和日本大使館人員用餐時被指控涉嫌間諜活動而被拘留。本月下旬才傳出他在 3 月被起訴的消息。
會不會被抓更像運氣問題
前面提到的阿古教授解釋說：「那些與海外人脈自由交流與思考，不容易受到中國的政治宣傳和思想教育影響的知識分子和擁有情報的人，很容易成為打壓對象，對於當局來說，即使對方只是普通學生，也可以引發寒蟬效應。在中國的體制下，逮捕是在拘留和審訊之後決定的。在罪嫌不明確的情況下，有不少人長期在嚴苛的環境下接受審訊。一般的交流和行動也會受到監視，會不會被拘留更像是運氣的問題。」
自中國放寬「清零」的邊境防疫措施以來，出差到中國的日本人數有在增加。對於這些情況，一名在中國工作超過 10 年從事基礎設施行業的 40 多歲日本男子說：「只感到不安。只要被懷疑，什麼都有可能。」 他指出，即使是一般業務，也可能被視為「間諜活動」，這帶來很大的影響。自 3 月的拘留事件以來，他對所有公司內部文件和電子郵件內容「變得非常敏感」。
一名在北京工作的 40 多歲日本男子考慮到最近的拘留事件，取消了給出差人員的計劃中的一部分視察活動。雖然對業務沒有直接影響，但他說：「這會在我們猶豫的時候讓我們做出負面的決策，也會降低日本企業的投資意願。」
一名第 3 次被派遣至中國的 50 多歲日本男性透露，在 3 月的事件發生後，公司內部進行了有關資訊管理和反間諜法的培訓。他指出：「雖然我們無法做什麼準備，但是身處在中國，必須意識到風險的存在。」
另一方面，派駐上海的一名 30 歲多歲日本男子強調：「身在中國，不可能不與中國人往來。」他表示，儘管要謹慎行事，但生活「也不要過得神經質」。
個人和企業應該採取哪些對策呢？阿古指出：「特別是在與擔任要職人物交流的時候，必須小心謹慎。由於中國內部的權力鬥爭，交流對象可能會成為監視對象。未來，日本人和居住在日本的外國人也可能成為監視對象，因此應該更提高警覺。」
關於日本是不是已經該重新考慮與中國的經濟活動，稻村則說：「應該會要讓只有與重要情報無關的業務留在當地，採取逐漸分離的政策。日本的網路環境也有可能被監視，政治家和企業高層在前往中國時也應該做好被拘留的風險。但是，如果在這裡停止批評，就會中了中國的意圖。我們不應該退縮。」
中國的修訂版《反間諜法》將在 7 月 1 日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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