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調查中　美國技術輸中的直達車——中資美國創投霍恩資本

美國與中國的地緣政治緊張局勢近年有逐漸加劇之勢，緊張的氛圍也已瀰漫科技業與創投業。據《金融時報》報導，美國聯邦調查局（下稱 FBI）正在調查一家背後是中資的美國創投基金霍恩資本（Hone Capital），這家創投在短時間內投資了數百家美國新創科技公司，引發中國是否利用此管道，竊取美國科技新創商業機密的疑慮。

不到三年　霍恩資本投資美國360家科技新創公司

總部位於加州的霍恩資本於 2015 年成立，初始資本來自中國私募股權集團 1.15 億美元，在不到三年的時間內投資了 360 家美國科技新創公司。

其中包括收購無人駕駛汽車製造商 Cruise、支付服務商 Stripe 和航空公司 Boom 的股份。

知情人士表示，FBI 正在調查霍恩資本是否在替中國政府獲取新創企業的技術、財務或客戶資訊，其中一些投資組合的公司還有承接美國政府的合約。

自 2019 年以來，霍恩資本已開始脫手許多股份，但只是將部分股權轉移至其中國母公司控制的另一家美國公司。

霍恩資本 ─ 矽谷排名第一的種子投資者

2024 年 7 月，美國國家反情報和安全中心警告科技新創企業，包括中國在內的海外對手正在利用投資取得機密、敏感資料並威脅國家安全。

FBI 的調查也席捲了矽谷最著名的投資平台之一 AngelList。該平台在 2015 年至 2016 年間從霍恩資本那裡獲得了 8,000 萬美元現金的挹注。一位 2018 年跟霍恩資本接觸過的主權財富基金前高層說：

「霍恩資本從無名到成為矽谷排名第一的種子投資者，能夠參與 AngelList 平台上的每一筆交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基金。」 

霍恩資本的資金由中科招商投資管理集團（下稱 CSC）提供，這是一家總部位於北京的私募股權集團，成立於 2000 年，董事長兼總裁是出生於 1967 年的單祥雙。

CSC 的資金是透過上海和開曼群島的實體流向在德拉瓦州（Delaware）註冊的多家基金，其中包括霍恩資本、CSC International 和 CSC Upshot Ventures。

2015 年至 2018 年間，CSC 向其美國實體轉移了 2.15 億美元，然後部署到約 360 家新創公司，並用作為龐大的房地產投資組合融資的槓桿。

美國技術輸往中國的直達車？

中國共產黨員和前公務員的單祥雙 5 年前曾表示，他的 100 億美元私募股權公司 CSC Group 正在打造一列通往矽谷的直達列車，加速將外國高科技引入中國。

這家總部位於北京的集團將自己描述為「首批經中國政府批准的大型人民幣私募股權投資和基金管理公司之一」。

霍恩資本 2015 年成立之時正是中國資金流入美國科技業的高峰期。

美國商務部的數據顯示，為因應股市崩盤，中國投資者在當年向快速成長的美國新創公司投入了 40 億美元，佔 2015 年至 2017 年間美國創投金援企業中外資總額的 13%。

中國投資者經常給他們的美國基金取西方名字，但其背後的金流往往來自主權、省級和地方政府以及國有企業、公司和個人。

而單祥雙為了樹立自己的旗幟，聘請了曾在中國特斯拉、麥肯錫和蘋果公司工作的 Veronica Wu。

與AngelList合作　悄悄成為矽谷最活躍的投資者

儘管矽谷的許多中國投資者有「笨錢」（dumb money）的名聲，但霍恩資本卻有一個野心勃勃的計劃，就是立即獲得業界聲譽。

2016 年，它跟 AngelList 建立合作夥伴關係，AngelList 是當時美國新創公司與種子資金匹配的最大網站。

CSC 投資 4 億美元成立一檔基金，這是當時最大專門針對早期新創公司的基金，也是中國私募股權公司對美國基金的最大單筆投資。

這筆交易使霍恩資本獲得 AngelList 平台上數千筆交易的優先購買權，並使其在 2015 年至 2017 年間進行的投資比大多數創投家一生中的投資還要多。

根據新創社群媒體平台 Crunchbase 的數據，光 2015 年這一年，霍恩資本就投資了 74 家公司，比當年任何其他投資者都多。到 2017 年，它已向約 360 家新創公司投資了 2.15 億美元。

Veronica Wu 曾對媒體說：「我們已經悄悄成為矽谷最活躍的投資者。

與AngelList合作戰略意義：霍恩資本立即得到可信度　

一位跟霍恩資本討論過投資機會的新創公司創始人認為，霍恩資本的策略是在亂槍打鳥。他說：

「跟 AngelList 的合作夥伴關係給他們（霍恩資本）帶來的不僅僅是交易流量，還提供了即時的可信度並提高了他們的水準。這是一個非常具有戰略意義的舉措。」

霍恩資本加入了 AngelList 平台上的聯貸，收購支付服務商 Stripe 和供應鏈物流公司 Flexport 等公司的股份，還投資了自動駕駛汽車製造商 Cruise 和人工智慧平台 DataRobot。

霍恩資本也經常跟 Y Combinator、Peter Thiel 的 Founders Fund 和 Andreessen Horowitz 等矽谷主要基金共同投資。

跟一般創投基金不同的是，霍恩資本還投資房地產，斥資約 1.4 億美元在美國各地購買了 743 間住宅。

霍恩資本早期投資Boom　Boom有大量美國政府合約

霍恩資本早期投資的瑰寶是 Boom，一家總部位於科羅拉多州的新創公司，開發超音速客機。霍恩資本透過要幫助該公司執行長蕭爾（Blake Scholl）在中國建立關係，與他建立了關係。

透過可轉債（convertible note），霍恩資本向 Boom 投資了約 1,000 萬美元，以轉換後的金額計算，僅佔這家新創公司總資本的不到 1%。

此後，Boom 已發展成為一家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公司，擁有大量政府合約，包括與美國空軍的合作夥伴關係以及與美國 NASA 的研究計畫。

知情人士稱，美國聯邦調查局 2023 年約談 Boom 高層，詢問是否有流入中國的風險。

霍恩資本於 2019 年脫手 Boom，但有少量股份轉讓給位於矽谷的另一支 CSC 集團基金 CSC Upshot Ventures。不過一位知情人士表示，近年來，Boom 已經清除了資本表中所有的中國資金。

中國最感興趣的投資　美國關鍵智財

到了 2018 年，矽谷對中國更加警覺。當時美國總統川普針對中國偷竊美國智慧財產權，簽署了《外國投資風險審查現代化法》（Firrma），該法案以國家安全為由對美國公司的外國投資進行更謹慎的審查。

而國防專家也擔心，中國投資者對新創企業的計劃和技術比未來的財務回報更感興趣。大約在同一時間，CSC 遇到了財務困難。由於違反證券法，中國證券監管機構處罰單祥雙和 CSC，把 CSC 上市子公司已從中國新三板交易所摘牌。

2019 年，CSC 的財務高層指示 Veronica Wu 出售霍恩資本的大部分資產，以籌集履行財務義務所需的資金。例如 CSC 甚至未能滿足 AngelList 的資金要求，最終只提供原本承諾 4 億美元的 20%。

這件事引起後續的法律訴訟，相關人士對 CSC 和霍恩資本的行為提出控訴。霍恩資本則控訴 Veronica Wu 及其前財務長 Purvi Gandhi，聲稱他們合謀詐騙該基金以謀取個人利益，並對資本管理不善。

Veronica Wu 和 Purvi Gandhi 否認了這些指控，並控訴霍恩資本和 CSC，指控他們在績效激勵方面的假承諾，並聲稱 CSC 故意不支付所欠他們數百萬美元的附帶利息。

擁有大部分股份　中國投資者希望控制新創公司

值得注意的是，Veronica Wu 和 Purvi Gandhi 在公開法庭文件中聲稱，霍恩資本的中國所有者鼓勵他們投資具有「關鍵智慧財產權」的特定技術。

Veronica Wu 指控 CSC 試圖規避美國和中國的法律，包括中國的貨幣管制規則，同時給他的績效目標是能向中國市場引入多少「擁有關鍵智慧產權」的公司。

他說：「考慮到中國的智慧財產權保護，以及（從美國）向中國引入敏感技術的法律問題，這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

Veronica Wu 還控訴 20 名跟 CSC 有關的人，她認為這些人在與霍恩資本打交道時使用假名。

甚至在霍恩資本工作期間， Veronica Wu 就曾公開發出警告：「（接受資金的新創公司）創辦人應該小心，在了解其中的權衡之前不要接受中國的資金。

中國投資者往往希望擁有公司的大部分股份，成為董事會成員，並在公司中有發言權。對於公司來說，放棄這種權力（公司控制權）可能並不好，因為它可能會極大地影響公司的方向，無論好壞。堅持保持自由是明智的做法。」

CSC 和單祥雙的法律代表表示：「有關 CSC 集團、董事長或其任何關聯公司（包括霍恩資本）盜用商業機密的指控完全毫無根據，完全是出於反中情緒和煽動而來的影射和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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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來源：
2024/09/25　Financial Times　FBI probes whether Silicon Valley venture firm passed secrets to China
2024/09/26　Financial Times　How a Chinese billionaire’s Silicon Valley splurge caught the eye of the FBI